将军府的春日,总比宫中多几分自在。庭院里的素心梅谢了,玉兰却开得正好,皎洁的花瓣缀在枝头,风一吹,便簌簌落下几片,铺在青石板路上,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。
谢润馨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,正蹲在花圃边打理新栽的蔷薇。她褪去了宫装的束缚,长发松松挽成一个髻,只用一支素银簪固定,眉眼间尽是舒展的温柔。花似锦披着件石青色的披风,站在不远处的廊下,含笑看着她的身影,手中还握着一封刚送来的密信。
花似锦小心些,别弄伤了手。
他走上前,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小铲子,目光落在她指尖沾着的泥土上,语气里满是宠溺。
谢润馨直起身,顺势靠在他身侧,仰头笑道
谢润馨不过是栽几株花,哪有那么娇弱。倒是你,今日不用去军营吗?
花似锦今日休沐,陪你。
花似锦放下铲子,将密信揣进袖中,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花瓣
花似锦只是方才收到消息,京郊大营近日有些异动,似乎有旧部在暗中联络,像是丞相余党未清。
谢润馨脸上的笑意淡了些
谢润馨他们还不死心?
丞相倒台后,其党羽虽被清算,但仍有不少残余势力散落各处,始终是个隐患。
花似锦树大根深,哪能一朝清尽。
花似锦牵着她的手,走到花架下的石桌旁坐下
花似锦不过你放心,我已让副将加强了戒备,一旦他们有异动,定能及时察觉。
正说着,管家匆匆走来,神色有些凝重
管家将军,夫人,府外来了一位自称是夫人远房表兄的人,说是从江南来,有要事求见。
谢润馨远房表兄?
谢润馨愣了一下,眉头微蹙
谢润馨我父亲平反后,谢家亲友大多已经联络过,从未听说有这么一位表兄。
花似锦眸色沉了沉,心中已有计较
花似锦先请他到前厅等候,好生招待,切勿透露过多信息。
他转头看向谢润馨
花似锦你在府中安心等候,我去看看便知。
谢润馨点头,心中却隐隐不安。如今正是敏感时期,突然冒出一个“远房表兄”,实在太过蹊跷。
花似锦来到前厅,只见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端坐椅上,面容清秀,举止文雅,见他进来,立刻起身行礼
谢之安草民谢子安,见过花将军。
花似锦谢公子不必多礼。
花似锦在主位坐下,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
花似锦听闻公子是内子的远房表兄?不知可有凭证?
谢子安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,双手呈上
谢之安这是家母写给润馨表妹的信,还请将军过目。
花似锦接过书信,仔细翻看。信上的字迹娟秀,内容无非是问候近况,提及谢子安此次来京,是为了投奔谢润馨,谋求一份差事。信末的落款,确是谢润馨一位远房舅母的名字。
可花似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这谢子安虽举止文雅,眼神却过于闪烁,且言谈间对江南谢家的旧事,多有含糊其辞之处。
花似锦公子一路辛苦
花似锦不动声色,吩咐管家
花似锦先安排谢公子去客房歇息,待内子看过书信,再做计较。
谢子安连忙道谢,跟着管家退了下去。
花似锦回到后院,将书信交给谢润馨。谢润馨仔细看了几遍,眉头越皱越紧
谢润馨这字迹确实像舅母的,但语气却有些奇怪。舅母素来严谨,绝不会在信中提及让表兄来京谋差事的话,更何况,谢家如今虽已平反,但尚未恢复往日荣光,哪有能力安置旁人?
花似锦看来,这位‘表兄’来历不简单。
花似锦坐在她身边,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桌
花似锦怕是丞相余党派来的眼线,或是另有图谋。
谢润馨那我们该怎么办?
谢润馨有些担忧
谢润馨若是直接拆穿,恐怕会打草惊蛇;若是留他在府中,又如同养虎为患。
花似锦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算计
花似锦不如将计就计。先留他在府中,暗中派人调查他的底细,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。说不定,还能顺着他,揪出背后隐藏的余党。
谢润馨点头,认同他的主意
花似锦只是你要多加小心,切勿让他察觉异常。
谢润馨放心。
花似锦握住她的手,安抚地笑了笑
花似锦我的夫人,如今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婕妤了,有你在,我更有底气。
谢润馨被他说得脸颊微红,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。庭院里的玉兰花依旧在随风飘落,看似岁月静好,可两人都知道,一场新的暗战,已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序幕。这位突然出现的“表兄”,究竟是敌是友?他的到来,又会给将军府带来怎样的风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