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控的边界

穆祉丞的手腕被攥得生疼，王橹杰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，像是要透过皮肤灼进骨子里。他看着眼前人眼底翻涌的偏执，那双眼曾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子，此刻却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，让他莫名想起暴雨前压抑的天空。

“橹杰，你先松手。”穆祉丞的声音放得轻柔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他知道此刻不能硬碰硬，眼前的王橹杰像个拉满弦的弓，稍一刺激就可能断裂。

王橹杰却反而攥得更紧了些，指节泛白，喉结滚动着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学长是想推开我吗？就像推开那些人一样？”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脆弱，随即又被固执覆盖，“我和他们不一样，学长，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。”

穆祉丞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安，那是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，却又裹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他叹了口气，放缓了挣扎的力道：“我没有想推开你，但我们之间需要边界，橹杰。你不能这样……干涉我的生活。”

“边界？”王橹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，低低地笑了起来，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，“学长和我之间，需要那种东西吗？从第一次在新生报到处看到你，我就知道，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靠近的人。”

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，眼神变得悠远，像是在回忆什么珍贵的片段：“那天你穿着白色的社团服，帮我搬行李，笑着说‘学弟加油’。那个时候我就想，要是能一直待在学长身边就好了。”

穆祉丞愣住了，他早已不记得新生报到时的细节，却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，会在这个学弟心里埋下这样的种子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却被王橹杰打断。

“所以我努力考进你的专业，加入你的社团，记住你所有的喜好——你喜欢甜口的豆浆，不吃香菜，周三下午没课会去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……”王橹杰的语速越来越快，像是在炫耀自己收集的珍宝，“我只是想成为最懂你的人，这样学长就不会离开我了。”

“那些朋友……”穆祉丞的声音有些干涩，“是你让他们疏远我的？”

王橹杰没有否认，只是抬眼看向他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：“他们会打扰我们啊。那个约你看电影的男生，他只是想追你，不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。还有那些女生，她们看你的眼神都不对……”

他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，握着穆祉丞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：“学长是我的，只能是我的。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你。”

穆祉丞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终于明白，王橹杰的“好”从来都不是无偿的，那是一种以爱为名的捆绑，将他的生活圈层层缩小，直到只剩下王橹杰一个人。

月光下，王橹杰的侧脸显得有些模糊，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疯狂。穆祉丞看着他，突然觉得有些陌生。那个平时乖巧认真、会在他身边忙前忙后的学弟，此刻像个失控的木偶，被自己的执念操控着。

“橹杰，你这样不是喜欢，是占有。”穆祉丞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坚定，“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。”

王橹杰的身体猛地一僵，眼神瞬间变得黯淡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。他攥着穆祉丞手腕的力道渐渐松开，手指却依旧留恋地蹭过穆祉丞的皮肤，带着一丝不舍。

“不是的……学长，我只是太爱你了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，眼眶泛红，“我害怕失去你，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
看着他泛红的眼眶，穆祉丞的心软了一下。他能感觉到王橹杰感情里的纯粹，只是这份纯粹被偏执扭曲了，变得让人窒息。

“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。”穆祉丞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腕，后退了一步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，“你也好好想想，我们之间到底该怎么相处。”
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没有回头。身后，王橹杰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，眼神里翻涌着痛苦、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。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一只伸出的手，想要抓住那渐行渐远的身影。

回到宿舍，穆祉丞靠在门后，心脏还在砰砰直跳。手腕上残留着王橹杰的温度和指痕，那触感像烙印一样，让他无法忽视。

他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空无一人的小路，想起王橹杰最后泛红的眼眶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不知道这份过于沉重的感情该如何收场，更不知道那个看似乖巧的学弟，还会做出什么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。

而此刻的楼下，王橹杰并没有离开。他靠着树干，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笔记本，翻开最新的一页，上面画着穆祉丞刚才转身离开的背影，旁边用黑色的笔写满了“不许走”“学长是我的”。他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纸上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偏执的笑容。

“学长，你跑不掉的。”他低声呢喃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势在必得，“无论你去哪里，我都会找到你。因为你是我的，只能是我的。”

夜色渐深，梧桐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，像是在诉说着这场注定纠缠的故事。穆祉丞站在窗边，看着远处的月光，心里充满了不安。他知道，从今晚开始，他和王橹杰之间的平静，彻底被打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