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，在吧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，店内没有客人，千束出门去采购还没有回来，米卡老师在后厨整理物料，背景音只有店外城市的声音，和我与泷奈之间微妙的寂静。
泷奈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已经光可鉴人的玻璃杯，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在保养武器。
我坐在离她不远的高脚凳上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水，目光落在泷奈的身上。
寂静持续了大约三分钟。
最终，是泷奈先开了口，她的视线仍然聚焦在手中的杯子上，语气平稳得像是在汇报工作：
「维森特先生。」
我将目光从窗外收回，转向她：「请说。」
「我注意到」泷奈终于放下杯子，看向我，眼神里是纯粹的探究，「你相对于去喝咖啡来说，更喜欢去喝水，是因为不喜欢咖啡因，还是对米卡老师的手艺有所保留？」
我没想到她的“日常交流”会从这个角度切入，微微顿了一下。
「不，与手艺无关」我斟酌着用词，尽量避免引发任何关于NIB训练或安全顾虑的联想，「只是个人习惯，我更喜欢喝水，什么味道都没有，不会太甜，也不会太苦……」
「而且，人怎么可能可以离得开水呢？」
泷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然后，她再次开口，这次的问题更加直接：
「那么，你认为千束小姐的作战方式效率如何？」
「非致命制服需要更高的技巧和风险控制。」我选择了一个相对客观的回答，「不过，她也很优秀，可以做到那样，杀人…也许她并不喜欢。」
「我不同意」泷奈的嘴角似乎向下抿了微不可查的一毫米，「在DA，这种不确定性会被视为重大隐患，确保目标彻底丧失威胁，是最高优先级，我们彼岸花有杀人许可。」
「某些环境下，这种行为可以做到更好的结果。」我淡淡地回应，没有指明是哪些『环境』，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。
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，这次，是我主动打破了它，我指向她刚刚擦拭的那摞杯子，它们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。
「你的整理习惯，很不错，成果颇丰呢。」
泷奈低头看了看杯子，又看向我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，似乎没想到我会注意到这个，更没想到我会主动的去赞赏她，尽管只是随口一句而已。
「…是的」她简短地承认，「保持秩序能提高效率，减少不必要的变量」
「在这里，」我拿起水杯，轻轻晃了晃，里面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，「变量本身就是日常的一部分」
泷奈没有立刻反驳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，那双总是充满坚定和执行力的眼眸里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沉淀、思考。
「…我仍在减小『变量』」她最终说道，语气里没有不满，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。
「不，你需要去习惯这些新东西，活在过去只会让你更痛苦。」我打断了她。
「习惯可以让我得到赏识吗？」泷奈抬起头来看向我，问出了那个问题。
「那是不可能的。」
「所以我为什么要去做那事情？」泷奈继续问我。
我看着她紧握的拳，放缓了语气，同时低下了头，同时开口问道。
「TAKINA…你为什么那么想回去？」
泷奈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，而将我的手从她的肩膀上移开。
「DA是我们的养父母，他们拯救了身为孤儿的我们，没有DA，我们……」
「这样吗？可你已经成为边缘狼了。」我打断了她，「你已经被『养父母』驱逐，不再属于……」
「所以我想得到赏识，然后回到DA！」我从来没见过泷奈如此生气，也没见过她如此大声。
「我也想穿上高级彼岸花的制服，可是……」泷奈紧紧握拳。
「可是你却被他们驱逐。」我接上了她没说完的话。
「我也想回去……维森特先生……」
我走过去双手搭住了她的肩膀。
「就让他们看到，即使是在这里，你依然是无可替代的『彼岸花』。」
就在这时，店门被猛地推开，千束活力四射的声音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：
「我回来啦——！诶？你们在聊天吗？真难得！」
我和泷奈几乎是同时移开了对视的目光，回到了各自惯常的姿态。
刚才那短暂，生硬，却波澜四起的交流，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，再也无影无踪。
但有些东西，或许已经悄然改变。
「只是在讨论工作」泷奈转向千束，用她那一贯平稳的语调回答道。
而我，也赶紧端起水杯，喝了一口。
「啊，是嘛——」千束拉长语调，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，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扫来扫去。
我和泷奈相视一眼，没有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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