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日葵开得最盛的那天,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哨声一落,叶栀愉就先跑向余温辞,手心攥着颗小小的毽子——是她攒了好久零花钱买的,鹅黄的鸡毛缀着浅粉的绒,像把攥住了半朵向日葵。
“我想试试踢两下。”她抬眼时,阳光落在睫毛上,碎光轻轻晃。余温辞眼睛一亮,立刻站到她对面,双手依旧虚虚拢着,比上次更认真:“脚还是托着花瓣似的,踢完第一下别慌,跟着毽子的劲儿抬第二次。”
叶栀愉深吸口气,抬脚轻送,毽子晃晃悠悠飞起来,她盯着那抹鹅黄,下意识抬另一只脚——毽子竟稳稳落在脚面,又弹了起来!余温辞忘了接,眼睛亮得要溢出光,拍着手笑:“两下!你踢成两下了!”
他慌忙摸出口袋,掏出颗裹着明黄糖纸的糖,剥开放在她手心:“向日葵味的!我说过比橘子糖甜吧?”叶栀愉含进嘴里,清甜里带着阳光的暖,风卷着向日葵的香吹过,她望着余温辞带笑的眼睛,忽然觉得,这糖和此刻的时光,一样甜得让人心里发暖。
哨声又在操场那头响起时,叶栀愉还攥着那颗空糖纸,鹅黄的纸角被指尖捏得发皱,却舍不得丢。余温辞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毽子,鹅黄鸡毛上还沾着点草屑,他抬手轻轻吹掉,指尖蹭过绒羽的样子依旧温柔。
“下节体育课,教你踢三下?”他把毽子递过来,声音被风吹得软软的,眼里盛着和方才一样亮的光。叶栀愉接过毽子,鸡毛蹭过掌心,像有细碎的痒意漫开,她点头时,看见不远处的向日葵田里,一朵花正朝着太阳,开得热热闹闹。
“好啊,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笑,“那……向日葵味的糖,还要吗?”余温辞愣了下,随即笑得眉眼弯弯,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:“要!不过这次,我带两颗,给你也带一颗——跟今天的时光一样甜的那种。”
下节体育课的阳光比上次更暖,叶栀愉揣着那颗皱巴巴的鹅黄糖纸,刚站定就见余温辞朝她跑过来,手里除了毽子,还攥着个小小的纸包。
“先给你这个。”他把纸包塞到她手里,指尖有点烫,“不是糖,是向日葵的干花,我妈帮我压的,夹书里不占地方。”叶栀愉打开,两瓣金黄的花盘躺在纸上,还带着淡淡的香。
练踢三下时,她总在第二下慌神,毽子摔了好几次,草屑沾了满裤脚。余温辞不催,捡毽子时会顺便扯掉她裤脚的草,声音软乎乎的:“别急,就当跟毽子玩游戏呢。”
不知试了多少次,毽子在她脚面弹起、落下,第三下时竟稳稳托住,又轻轻送了出去!余温辞跳起来接住,眼里的光比阳光还盛:“成了!叶栀愉,你太厉害了!”
他慌忙摸口袋,摸出两颗裹着金箔纸的糖,递一颗给她:“这次是双份甜!以后踢会四下、五下……我都给你带糖,带花,带你去看向日葵田——整片田都像今天的糖一样甜。”叶栀愉含着糖,看他亮晶晶的眼睛,觉得风里的阳光,都浸着蜜似的甜。
日子像被阳光泡软的糖,一节节体育课叠着暖。等叶栀愉能踢到五下时,余温辞真的兑现了承诺——周末午后,他骑着单车,车筐里放着毽子和一兜糖,后座载着叶栀愉往郊外的向日葵田去。
风卷着稻浪的香扑在脸上,叶栀愉攥着车后座的衣角,看余温辞的发梢被阳光染成金棕色,忽然觉得比糖还甜。到了田边,整片金黄铺到天边,花盘都朝着太阳,像撒了一地的小太阳。
余温辞从车筐里摸出毽子,鹅黄的鸡毛在花田里闪着光:“来,踢给向日葵看。”叶栀愉抬脚,毽子在花间飞起来,一下、两下……竟踢到了七下!余温辞拍着手笑,声音惊起几只蝴蝶,绕着他们飞。
他剥开颗奶白的糖递过来:“这是牛奶味的,下次教你踢十下,给你带蜂蜜味的——比所有糖都甜。”叶栀愉含着糖,看他站在向日葵花海里,眼睛亮得像花盘里的光,心里忽然软软的:“余温辞,其实……不用等踢会十下,现在就很甜了。”
余温辞愣了愣,脸上慢慢漫开浅粉,像被阳光晒红的花瓣。他挠了挠头,目光落在她含着糖的嘴角,声音轻得被风裹着晃:“是、是挺甜的……”
蝴蝶又绕着他们飞了两圈,停在一朵最大的向日葵花盘上。叶栀愉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毽子,鹅黄鸡毛沾了点花粉,她抬手想吹掉,余温辞却先一步伸过手,指尖轻轻扫过绒羽——动作比碰花瓣还轻。
“带了个东西给你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玻璃罐,罐身贴着片干向日葵花瓣,“里面是糖渣,我把各种味的糖都剥了点,混在一起……像向日葵田的味道。”
叶栀愉接过罐子,拧开时,清甜、奶香、蜜味混着花香漫出来。她倒出一颗,递到余温辞嘴边:“你也吃,一起甜。”他微微低头,含住糖粒,目光撞进她眼里,两人都忍不住笑了,笑声落在花田里,和阳光、花香缠在一起,甜得化不开。
太阳慢慢往西边沉,把向日葵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像铺了一地金黄的纱。余温辞捡起毽子,指尖捏着鹅黄的鸡毛,忽然说:“我教你踢‘对踢’吧,就是我踢给你,你踢给我,像对话一样。”
叶栀愉点头,两人隔着半米站定,他轻轻一抬脚,毽子带着风的软意飞过来,她盯着那抹黄,学着他的样子托脚——竟稳稳接住,又送了回去!余温辞眼睛亮了亮,抬脚再踢,毽子在两人之间晃悠悠飞着,像只不慌不忙的小蝴蝶。
踢到第五下,叶栀愉没接稳,毽子落在花茎间。两人同时弯腰去捡,额头轻轻撞在一起,像两颗熟透的果子碰了碰。叶栀愉捂着头笑,余温辞也笑,耳尖红得像被晚霞染了色。
他捡起毽子递她,声音软得像糖融了:“下次来,我带野餐垫,带向日葵形状的饼干,咱们在花田里踢毽子,吃到天黑好不好?”叶栀愉攥着毽子,鸡毛蹭着掌心的痒,点头时,看见晚霞把他的眼睛染成了暖橙色,比罐子里的糖,还要甜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