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田里的约定

风卷着向日葵的暖香漫过来时，叶栀愉还攥着那只鹅黄毽子，掌心的痒意像生了根，和余温辞耳尖的晚霞红缠在一起。她望着他眼底未散的暖橙色，点头的动作轻得怕惊飞了空气里的甜：“好，等下次，等每个晴天。”

再次踏进花田时，太阳正悬在花盘上方，把金色的光筛成细碎的星子。余温辞已经铺好了野餐垫，浅灰色的垫子嵌在花海间，像块被遗忘的云朵。他从帆布包里往外掏东西，油纸袋“簌簌”响，先滚出几包橘子味的汽水，再倒出一捧向日葵饼干——圆滚滚的，花盘处撒了点金黄的糖霜，和不远处的花盘映得正好。

“加了蜂蜜和阳光。”余温辞递来一块，指尖沾着点糖霜，“我练了三次，这次没烤糊。”叶栀愉咬了一口，酥香混着蜜甜漫开，比上次罐子里的糖多了点阳光的暖意，她含着饼干笑，眼睛弯成了花盘里的纹路。

毽子被余温辞轻轻抛起，带着风的软意落在他脚面，又弹向叶栀愉。这次两人离得更近，不过二十厘米，毽子在中间晃悠悠飞，像只恋着花香的小蝴蝶，比上次多了几分从容。叶栀愉渐渐找到窍门，脚尖托送时带着点轻劲，看那抹鹅黄掠过余温辞的发梢，又稳稳落回自己脚边，心里的欢喜像要漫出胸口。

踢到第十八下，叶栀愉抬脚时带起了野餐垫的一角，毽子斜斜飞进花茎间。两人又一次同时弯腰，这次没有撞额头，余温辞先抓住了毽子，抬头时正撞见叶栀愉垂着的眼，睫毛上沾着点细碎的光，像落了星子。他忽然伸手，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小小花屑，指尖的温度比汽水还暖。

叶栀愉的耳尖腾地红了，像被晚霞提前染了色。余温辞也顿了顿，把毽子递她时，声音软得像化了的蜜：“你看，太阳要沉了。”两人并肩坐回垫子上，剥开橘子汽水的拉环，“呲”的一声，气泡漫上来的凉意混着花香。

夕阳把向日葵的影子拉得更长，像铺了一地流动的金纱。叶栀愉咬着饼干，看余温辞的侧脸被晚霞染成暖橙，他正低头数着剩下的饼干，嘴里轻轻念叨：“下次带柠檬味的，再带个小音箱，放你喜欢的歌……”

她忽然开口，声音清软：“不用带那么多，只要你来，只要是晴天，就很好。”余温辞抬头，眼里的暖橙晃了晃，像盛了整个晚霞。他重重点头，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，像两片花瓣悄悄贴在一起。

风又起，花盘轻轻摇曳，毽子躺在野餐垫上，鹅黄的鸡毛沾着点糖霜，和两人眼底的笑意一起，浸在暖融融的晚霞里，甜得漫了整个花田。

夕阳把向日葵的影子抻得又细又长，像给花田铺了层软乎乎的金绒毯。叶栀愉指尖勾着汽水罐的拉环，冰凉的金属蹭得指腹发痒，她偏头看余温辞——他的侧脸浸在暖橙里，睫毛投下的浅影落在鼻梁上，像片轻轻颤的花瓣。

“你上次说的小音箱，”她忽然开口，声音裹在风里软绵，“可以放《夏夜晚风》吗？”

余温辞眼睛亮了亮，把空了的饼干袋折成小方块：“当然，我还存了好几首你朋友圈分享过的歌。”他说着往她身边凑了凑，肩膀轻轻挨着她的，“等下次，我们带个小灯串，缠在野餐垫边，天黑了也能踢毽子。”

叶栀愉咬着唇笑，把没喝完的汽水往他那边推了推：“那得再带点葡萄味的，橘子味有点酸。”

“都听你的。”余温辞接过去，指尖擦过她的手背，像羽毛轻轻扫了下。

风忽然卷着花瓣落下来，一片鹅黄沾在叶栀愉的发顶，余温辞刚要伸手去摘，她忽然偏头，那片花瓣就滑进了他的掌心。两人都愣了愣，然后笑出声——他掌心的花瓣软得像她刚才的话，而她耳尖的红，又深了几分。

远处的太阳只剩半张脸，把天边染成蜜色的糖。余温辞攥着那片花瓣，忽然说：“其实不用等下次，明天也是晴天。”

叶栀愉抬头，撞进他暖橙的眼里，像撞进了一整个夏天的甜。她轻轻点头，听见风里的花盘晃了晃，像在替她应下这个，比糖还软的约定。

第二天的阳光比前一日更软，刚漫过花田的顶，余温辞就抱着帆布包站在了路口——里面除了葡萄味汽水和新烤的向日葵饼干，还塞了串星星形状的灯串，连音箱都裹着印着小花的布套。

叶栀愉攥着那只鹅黄毽子跑过来时，发梢沾着点晨露的湿意。余温辞眼疾手快地替她拂开额前贴住的碎发，指尖还带着音箱外壳的凉：“来得好早，我刚把灯串缠好。”

野餐垫铺在昨天的老位置，灯串垂在边缘晃悠悠，像坠了串细闪的星。两人刚踢了两下毽子，叶栀愉就被风里的花香勾得分了神，毽子“啪”地落在花茎间——这次余温辞没弯腰，伸手轻轻一捞就接住了，指尖还碰着片沾了晨露的花瓣。

“喏，”他把毽子递过去，顺便把花瓣别在她的发侧，“今天的花比昨天更甜。”

叶栀愉的耳尖又红了，抬眼时正撞见他弯着的笑眼，像把整个晴天都揉了进去。

踢到第三十二下时，音箱里刚好响起《夏夜晚风》的前奏，慵懒的旋律裹着风漫开。余温辞忽然抬脚把毽子往空中送，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腕：“别踢了，听歌。”

两人并肩坐在垫子上，葡萄味汽水的气泡“滋滋”往上冒，和旋律缠在一起。叶栀愉靠着他的肩，看见阳光从花盘的缝隙里漏下来，在他手背上投了片碎金的影。

“你看，”余温辞忽然指了指天边，“今天的云像棉花糖。”

叶栀愉顺着看过去，软白的云团浸在暖橙里，真的像被晒化的糖。她忽然伸手，碰了碰他手背上的碎金：“那我们的约定，是不是也像棉花糖一样，会越变越大？”

余温辞转头看她，眼里的光比阳光更暖：“会的，大到能装下每个晴天的花田，每罐汽水，还有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轻得像风，“每片落在你发上的花瓣。”

风又起，灯串轻轻晃，毽子滚到垫子边缘，鹅黄的鸡毛沾着点饼干屑，和两人交叠的影子一起，浸在甜得发糯的阳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