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笛的余音还在耳膜里嗡鸣，像一根扎进脑仁的钢针。
蒲熠星的视线无法从那块滑出白布的手表上移开。
他的世界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用逻辑解释的裂痕。
他早上听到的回声，是林教授盘算着晚餐的琐碎日常。
而郭文韬看到的碎片，是死亡的终局。
过去与未来，哪个才是谎言？
“阿蒲……”
郭文韬的声音发虚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。
他扶着蒲熠星的手臂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蒲熠星没有回应，他像一尊石像，大脑飞速运转，试图重构崩塌的认知。
他的能力，从未出过错。
回声是既定事实的烙印，是绝不可能被篡改的铁证。
可眼前担架上的冰冷事实，又是什么？
一名年轻的警员拿着证物袋，从警戒线里走出来，向旁边的目击者询问着什么。
袋子里，装着几件从死者身上取下的遗物。
一支钢笔，一串钥匙，还有一个琥珀色的袖扣。
就是它。
蒲熠星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他拨开身前的人，踉跄着冲了过去。
“警察同志，我是……我是林教授的学生。”
他的声音干涩，带着刻意伪装的悲痛。
警员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。
“同学，请节哀，这里不能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蒲熠星像是悲伤过度，脚下一软，身体直直地朝警员倒去。
混乱中，他的指尖，精准地触碰到了证物袋。
在那枚琥珀袖扣上，停留了零点三秒。
轰——
时间被撕裂。
无数尖锐的杂音灌入耳中，像是几百个电台同时失灵。
玻璃炸裂的脆响，液体沸腾的嘶嘶声，沉重的喘息。
“……你疯了！这会毁掉一切！”
是林教授的声音，但充满了惊恐与愤怒。
紧接着，一个冰冷、机械，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。
“数据上传百分之九十八……奇点稳定。”
“教授，欢迎来到……永生。”
不。
还有一个词。
在“永生”之前，还有一个被电流声严重干扰的词。
蒲熠星集中全部精神，像在深海中打捞一枚绣花针。
他一遍遍地回放那段破碎的音频。
“……启动……镜像……”
“……镜像计划……是唯一的……永生……”
镜像。
永生。
冰冷的寒意从指尖瞬间窜遍全身。
蒲熠星猛地抽回手，脸色煞白如纸，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。
他撑着膝盖，剧烈地干呕起来。
“同学？你没事吧？”
警员被他吓了一跳，伸手想扶他。
“没事……”
蒲熠星摆摆手，强撑着站直身体。
他看向郭文韬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
郭文韬也正看着他，满眼都是担忧和询问。
蒲熠星深吸一口气，压下胃里的翻涌和脑中的轰鸣。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用嘴型，无声地对郭文韬吐出了两个字。
“镜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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