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铅笔描摹的暗影

林栀发现素描本出现的时间开始有了规律。每周三下午的体育课后，它总会安静地躺在她的课桌里，像一片被阳光晒暖的梧桐叶。这天她故意将素描本塞进书包夹层，却在放学时"偶然"遗落在美术器材室——她知道顾言每天最后一个离开教室，总会帮忙整理画具。

器材室的霉味混着松节油的气息。当林栀推开门时，看见顾言正踮脚去够最高层的炭笔盒，白衬衫袖口滑落到小臂，露出手腕内侧淡青色的血管。他转身时撞见了她，炭笔哗啦啦掉在地上，其中一支滚到林栀脚边。

"你...在找这个？"她弯腰捡起炭笔，发现笔杆上刻着极小的"G.Y"字母。

顾言的耳尖瞬间泛红，抢过炭笔时碰掉了她书包里的素描本。页面翻动间，他突然蹲下来按住某一页。"等等！"他声音发紧，"这幅画..."林栀看见他指尖颤抖着点在自己上周三的速写上——画的是她独自在空教室吃便当的场景，便当盒盖子上倒映着窗外樱花树的影子。

"你画这个做什么？"林栀蹲下来与他平视，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气。顾言没有回答，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橡皮，在素描本新的一页快速涂抹起来。铅笔屑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，像一场细小的雪。

当橡皮擦过的地方逐渐显露出底层的铅笔印时，林栀倒吸一口气——那是她从未注意过的细节：自己低头吃便当时，鬓角垂落的一缕头发被窗外的风吹起，而顾言在原画基础上，用更轻的笔触添了一片飘落的樱花瓣。

"我...我只是觉得..."顾言突然站起来，撞到了身后的画架。颜料盒哗啦倒在地上，钴蓝色溅在他的裤脚上，"林栀！"他第一次叫全她的名字，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，"明天...明天放学后能在这里等我吗？"

林栀抱着素描本点头时，看见器材室角落的阴影里，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正悄悄收起手机——镜头盖反射的光，恰好照在刚才那页被擦改过的画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