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天台上的鸢尾花

艺术楼的天台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。林栀推开时，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扑在脸上。顾言背对着她站在围栏边，手里捧着的铁艺花盆里，几株紫色鸢尾正从龟裂的土壤中探出嫩芽。

"这些..."林栀搓了搓冻红的指尖，"是你种的？"

顾言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，眼镜片上蒙着白雾。他摘下眼镜擦拭时，林栀终于看清他眼尾那颗浅褐色的小痣——和素描本里所有自画像的标记一模一样。"从九月就开始养了。"他将花盆放在锈迹斑斑的暖气片上，"你说过喜欢鸢尾花。"

林栀愣住了。她确实提过一次，那是在开学典礼上，隔壁班的同学送给她一朵塑料鸢尾，被她随手夹在了素描本的扉页里。

"打开看看。"顾言突然将素描本塞进她手里。新的一页上画着天台全景，但画中的她站在围栏边张开双臂，风扬起的裙摆下摆露出她从未穿过的白色打底裤——那是她昨天体育课换上的，当时顾言明明在教室整理作业。

"你究竟..."林栀的声音发颤。顾言轻轻按住她翻页的手指，在素描本背面写下一行小字："从你转学第一天起，我每天都会画你。体育课、食堂、走廊...所有我见过你的地方。"

暮色渐浓时，顾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铁盒。里面整齐码放着上百张便利贴，每张都记录着某个瞬间的观察："9月3日，你喝牛奶时会先吹三下""10月17日，你思考时会咬右手拇指指甲"。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——是她去年在旧校区的毕业照，照片边缘用铅笔标注着："那个穿蓝裙子的女生，后来成了我的光。"

林栀的视线突然模糊。她想起上周值日时，曾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看见顾言对着她的座位发呆；想起每次考试后，总有匿名同学在她的课桌里塞小糖果；想起无数个被铅笔描绘的瞬间，原来都不是巧合。

"但为什么..."她抬头时，看见顾言正用素描本挡住半张脸，肩膀微微发抖，"为什么现在才..."

铁门突然被推开，陆明宇的声音刺破暮色："你们在这里干什么？"他手里举着手机，屏幕亮着——是刚才林栀和顾言站在天台边缘的照片，配文："抓到一对小情侣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