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砸在艺术楼天台的铁皮屋顶上，像无数细小的鼓槌敲击着林栀的神经。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少年越走越近，伞面上的水珠串成银线垂落，在他脚边溅起细碎的光斑。当距离缩短到三米时，林栀终于看清他手中素描本的鸢尾花纹封皮——边缘磨损程度与她丢失的那本完全吻合。
"你真的回来了？"陆明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惊得林栀手中的伞柄差点滑落。顾言（哥哥）停下脚步，眼镜片上的雨滴折射出扭曲的灯光。他抬手摘下眼镜擦拭时，林栀看见他眼尾那颗小痣下方有道新鲜的疤痕，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伤的。
"这不是顾言。"陆明宇突然冲上前，拽住"顾言"的衣领，"他右眼近视300度，左眼只有150度，平时根本不会戴这种无框眼镜！"被拽住的少年踉跄后退，伞骨撞击在铁栏杆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林栀这才发现，对方耳后有一道浅浅的缝合疤痕——和素描本第198页里某个模糊的细节完全一致。
假顾言（实为艺术班转学生周予安）突然轻笑出声，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本素描本扔在积水里。泛黄的纸页漂浮在水面上，露出某页的涂鸦：三个火柴人站在天台边缘，其中一个举着"第7页"的牌子。"我收集了所有版本的素描本，"他踩住漂流的纸页，"包括顾言出国前亲手交给我的'备用方案'。"
林栀蹲下身捞起湿透的素描本，发现内页夹着的照片竟是去年校庆日——她站在礼堂后台整理服装，而照片角落的偷拍视角里，站着戴黑框眼镜的顾言与戴鸭舌帽的周予安。照片背面写着："计划启动日，7月12日。"
"你到底想干什么？"陆明宇的声音发抖。周予安推了推眼镜（这次是真正的黑框款式），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："我只是想看看，当暗恋对象发现自己被画了整整三年时，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。"他指向林栀手中的素描本，"特别是当这个'暗恋对象'其实是双重替身。"
暴雨中，林栀翻开素描本最新一页。湿透的纸张上，铅笔线条晕染成模糊的色块，但仍能辨认出画中的自己站在艺术楼天台，背后是三个重叠的少年影子——一个裹在毛毯里（陆明宇），一个举着素描本（顾言），还有一个站在阴影里微笑（周予安）。日期显示是昨天，而画中的她穿着今天早上换上的蓝白条纹衬衫。
"够了！"陆明宇突然抢过素描本撕扯起来，却被周予安轻易制服。林栀扑上去阻止时，看见被撕下的纸页上画着顾言在苏黎世公寓的窗台——桌上摆着她的素描本，旁边是吃了一半的抗抑郁药瓶。
"我哥他..."陆明宇的声音哽咽。周予安冷笑一声，从防水袋里掏出平板电脑，调出一段视频：顾言在苏黎世精神病院的花园里，对着手机屏幕反复描摹林栀的素描，护士的声音从背景传来："患者最近总是画同一个女孩，医生说这是典型的..."
林栀突然夺过平板，快速滑动视频列表。在某个未加密的文件夹里，她发现了大量素描本扫描件——最新日期是今天凌晨，画中的她站在教室窗前，手里捧着的素描本翻开着第7页。画纸边缘有干涸的血迹，而日期下方写着极小的字迹："如果能回到七月末，我一定不会让第一页消失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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