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生死一线，心湖微澜
急救室外的走廊，白炽灯的光线惨白而刺眼，映着每个人紧绷的脸。
雷电突击队与火凤凰的队员们都守在外面，没有人说话，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，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，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冷漠站在离手术室最近的窗边，背对着众人。他已经换下了沾血的作战服，换上了干净的常服，可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片温热的粘稠，鼻尖萦绕的铁锈味挥之不去。
【系统提示：目标叶寸心血压持续下降，失血过多，需紧急输血。匹配血型：A型。】
【系统提示：手术进行中，脏器损伤评估升级，风险系数80%。】
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响起，冰冷的数字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。80%的风险系数，意味着她随时可能在手术台上停止呼吸。
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“失控”。前世作为杀手，他习惯掌控一切，生死都在自己计算之内，可此刻，面对手术室内那条正在流逝的生命，他什么都做不了，只能像个旁观者，承受着这漫长的煎熬。
“冷队，”雷战走过来，递给他一杯热水，声音低沉，“医生说找到匹配的血源了，应该……会没事的。”
冷漠没有接水杯，目光依旧望着窗外漆黑的夜。港口的灯火在远处闪烁，像一颗颗冰冷的星子，照不亮他眼底的沉郁。
“那个头目，审得怎么样了？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。
雷战愣了一下，随即道：“招了。他是‘猎枭’行动漏网的副手，这次走私的军火里藏着新型炸药的图纸，想通过码头运出境外。他认出了09号……说在一个月前的交易现场见过她。”
冷漠的背影几不可察地一僵。
果然，她的伤，她的异常，都与“猎枭”行动有关。那个看似桀骜的列兵，早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，经历过远比集训更凶险的生死考验。
而刚才，她又为他挡了一刀。
在巷子里，她扑过来的瞬间，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，仿佛那不是一把致命的匕首，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。
为什么？
冷漠想不通。他们之间，不过是队长与队员的关系，甚至因为她的突然离队和归队后的种种异常，他对她始终带着审视。
可她却用命，护了他。
“冷队，”田果红着眼睛走过来，手里攥着一块沾了血的纱布——那是从叶寸心被抬走时掉落的，“寸心她……她一定会没事的，对不对？她那么能打，那么厉害……”
说到最后，她的声音哽咽了。这些天的相处，叶寸心虽然话不多，却总在关键时刻帮她们一把，那个看似冷淡的姑娘，早已成了她们心里认可的战友。
冷漠转过身，看着田果通红的眼眶，又看了看周围低着头、神色凝重的女兵们——谭晓琳紧握着拳头，沈兰妮别过头望着墙壁，欧阳倩默默擦拭着眼镜片上的水汽……她们的担忧，真实而滚烫。
他沉默片刻，缓缓开口，声音虽低，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：“她会没事的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，对一件没有绝对把握的事，给出如此肯定的答复。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，手术室的灯，在这时熄灭了。
医生推门而出，摘下口罩，脸上带着疲惫却释然的神色：“手术很成功！子弹……哦不，匕首没有伤到主要脏器，只是失血过多，幸好送来及时，血源也充足。病人已经脱离危险，但是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，能不能醒过来，就看她自己的意志了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田果瞬间哭了出来，这次是喜极而泣。
女兵们都松了口气，紧绷的肩膀垮下来，眼眶里泛起泪光。雷战和雷电队员们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，相互拍着肩膀。
冷漠看着被护士推出来的叶寸心，她躺在病床上，脸色依旧苍白，嘴唇毫无血色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，连接着旁边的监护仪，屏幕上跳动的曲线证明她还活着。
他的心脏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，那紧绷到极致的弦，终于松了下来。
【系统提示：目标叶寸心生命体征趋于稳定，存活率90%。】
90%。
冷漠看着那个数字，目标的冰湖，似乎悄然泛起了一丝涟漪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火凤凰的队员们轮流去ICU外守着，隔着玻璃看那个沉睡的身影。叶寸心始终没有醒，医生说她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身体透支，陷入了深度昏迷，能不能醒来，全看她的求生意志。
冷漠每天都会去一次，不多做停留，只是站在玻璃外看几分钟，然后转身离开。
他依旧像往常一样训练队伍，制定计划，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，只有雷战偶尔能察觉到，他看训练记录时，目光总会在叶寸心的名字上多停留几秒。
这天下午，冷漠刚结束一场战术推演，手机突然响了，是一个加密号码——是他安排去查“猎枭”行动的人。
“冷队，查到了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，“叶寸心确实参与了‘猎枭’行动，代号‘叶子’，以卧底身份潜入走私集团核心，获取了关键情报。一个月前的交易现场，她为了保护情报，被叛徒击中腹部，带伤完成了任务交接，属于二等功……但因为任务保密，档案里没记录。”
二等功。
冷漠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。那个总是低着头、默默承受训练强度的列兵，原来早已立过如此重的功勋。
“还有，”对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叶峰大校是‘猎枭’行动的总指挥之一，叶寸心是主动请缨参加任务的，叶峰夫妇一开始坚决反对，是她以‘退出部队’相逼才同意的。”
冷漠的心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
主动请缨，以退出部队相逼……那个看似被父母光环笼罩的姑娘，骨子里藏着如此执拗的勇气。她不是在父母的庇护下走捷径，而是凭着自己的意志，选择了最危险的路。
挂了电话，冷漠站在原地，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叶寸心的样子——归队时苍白的脸，训练时隐忍的表情，格斗场上精准狠辣的动作，还有小巷里扑过来的瞬间……
那些碎片化的画面，此刻串联成一个清晰的轮廓：坚韧，勇敢，藏着秘密，却比谁都更懂得“责任”二字的重量。
他忽然想去看看她。
走到ICU外时，正好碰到谭晓琳和沈兰妮。
“冷队。”两人敬了个礼。
“她怎么样？”冷漠问。
谭晓琳摇摇头：“还是没醒，医生说……情况不太乐观。”
冷漠看向玻璃内，叶寸心安静地躺着，监护仪上的曲线比前几天平稳了些，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“她不会放弃的。”沈兰妮突然开口，语气坚定，“格斗场上她那么能扛，这次也一定能扛过去。”
冷漠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就在这时，监护仪上的曲线突然有了剧烈的波动，原本平稳的心跳骤然加快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谭晓琳惊呼。
护士和医生迅速冲了进去，病房里一片忙碌。
冷漠的心脏也跟着提了起来，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。
几分钟后，医生走出来，擦了擦额头的汗：“病人有反应了！她的手指动了一下，虽然还没醒，但这是好迹象！说明她在努力醒来！”
所有人都松了口气。
冷漠看着玻璃内，叶寸心的手指似乎还保持着微动的姿势，像是在抓住什么东西。
他忽然想起，她替他挡刀时，最后说的那句话——“我没给火凤凰丢人吧……”
这个姑娘，到了生死关头，惦记的竟然还是这个。
冷漠转身，朝走廊尽头走去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，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。
他走到楼梯间，拿出手机，拨通了雷战的电话：“通知下去，火凤凰的训练计划调整一下，等09号归队后，加一项‘团队信任背摔’。”
雷战愣了一下：“信任背摔？之前不是说太形式化了吗？”
“以前是以前。”冷漠的声音顿了顿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，“现在，需要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靠在墙上，看着窗外的天空。云层渐渐散去，露出一片清澈的蓝。
他不知道自己对叶寸心的关注，是出于队长对队员的责任，还是别的什么。他只知道，那个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身影，已经在他心里，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。
就像她小腹上那道新旧交叠的疤痕，丑陋，却闪耀着勋章般的光芒。
他希望她醒来。
不仅仅因为她是火凤凰的一员，是优秀的士兵。
更因为，他想亲口告诉她——
你不仅没丢人，还让所有人，都记住了火凤凰有个叫叶寸心的兵。
一个很勇敢，很了不起的兵。
ICU内，叶寸心的睫毛，轻轻颤动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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