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峰的灵前烛火摇曳，映着满寨悲戚的脸庞。苏瑾站在最前，一身素缟难掩眼底的猩红，他抬手抚上灵前那面染过硝烟的大宋旗帜，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布料，仿佛还能感受到秦峰生前的温度。“秦兄，你放心，你的遗愿，我们定会完成。”他声音沙哑，却字字铿锵，“明日一战，我们定要让帖木儿和那些元军贼子，为你偿命！”
陆景渊攥紧了手中的鬼头刀，刀鞘被握得发白，伤口崩裂的疼痛早已被复仇的怒火覆盖。“苏公子，明日我愿为先锋！不砍下帖木儿的狗头，我誓不为人！”
赵烈也上前一步，沉声道：“苏公子，天目山的弟兄们都愿听你调遣，明日一战，定与石门寨共存亡！”
陈默、阿武、小五等人纷纷请战，寨内的义士们也都红着眼睛呐喊，悲恸化作了最烈的战意，在夜色中激荡。
沈清晏端来一碗酒，洒在灵前：“秦兄，一路走好。明日我们会带着你的英魂，踏破元军大营，让他们血债血偿。”她将父亲的舆图重新铺展在灵前的桌上，借着烛光指着黑虎岭的地形，“元军驻守黑虎岭，看似易守难攻，但西侧有一道干涸的河床，可直通他们的后营粮仓。赵兄昨日的偷袭已经打乱了他们的部署，我们可以兵分三路，一路正面佯攻，吸引主力；一路从河床绕后，烧毁粮仓；最后一路埋伏在黑虎岭的必经之路，截断他们的退路。”
苏瑾看着舆图上的标注，点了点头：“清晏说得有理。赵兄，你率两百弟兄，依旧正面佯攻，务必声势浩大，让帖木儿以为我们要全力攻城；陈兄，你带一百弟兄，从干涸河床绕后，烧毁粮仓后立刻撤回，不可恋战；我与景渊率剩下的弟兄，埋伏在黑虎岭东侧的鹰嘴崖，待元军因粮仓失火慌乱逃窜时，居高临下发起突袭。”
“那寨中防守怎么办？”沈清晏问道。
“让老周带着二十名工匠和五十名轻伤的弟兄守寨，阿春、阿夏协助照料伤员、看守巴图。”苏瑾目光扫过众人，“今夜大家好好休整，养精蓄锐，明日黎明，发起总攻！”
夜色深沉，石门寨内一片寂静，只有巡夜的义士脚步声和灵前的烛火噼啪声。沈清晏来到苏瑾的房间，递给他一碗疗伤的汤药：“喝了吧，你的伤口还没好，明日还要率军杀敌。”
苏瑾接过汤药一饮而尽，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，却比不上心中的痛楚。“清晏，若不是我，秦兄也不会……”
“苏公子，这不是你的错。”沈清晏打断他，眼中满是坚定，“秦兄是为了抗元大业牺牲的，他的死，会激励我们所有人。我们能做的，就是打赢明日的仗，为他报仇，完成他未竟的心愿。”
苏瑾看着她眼中的光，心中的自责渐渐被战意取代。他握住沈清晏的手：“明日一战凶险，你在寨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沈清晏回握住他的手，“我会在寨中等你凯旋。”
天刚蒙蒙亮，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，黑虎岭的元军营地还笼罩在晨雾之中。赵烈率领两百义士，手持火把和锣鼓，朝着元军营地发起了猛烈的佯攻。“杀啊！攻破黑虎岭！为秦公子报仇！”喊杀声震天动地，锣鼓声敲得元军人心惶惶。
帖木儿昨晚被赵烈的偷袭搞得一夜未眠，此时听到喊杀声，顿时怒不可遏：“这些逆贼，还敢来送死！全军出击，给我杀了他们！”他亲自率军冲出营地，与赵烈的队伍厮杀起来。
赵烈按照计划，率领义士们边打边退，故意示弱，将元军主力一步步引向远离营地的方向。帖木儿不知是计，以为义军不堪一击，下令全军追击：“今日定要将这些逆贼斩尽杀绝！”
与此同时，陈默率领一百名弟兄，借着晨雾的掩护，悄悄潜入了干涸的河床。河床内怪石嶙峋，正好遮挡身形，他们一路小心翼翼，避开了元军的岗哨，顺利抵达了元军的后营粮仓。粮仓外只有十几名元军守卫，陈默一招手，义士们迅速冲了上去，手起刀落，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守卫。
“快，点火！”陈默一声令下，义士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泼在粮仓上，点燃火把扔了进去。瞬间，火光冲天，浓烟滚滚，粮仓被熊熊大火吞噬，粮食燃烧的噼啪声和元军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。
正在追击赵烈的帖木儿看到后方火光冲天，心中顿时咯噔一下：“不好！粮仓！”他连忙下令撤军，想要回援粮仓。
可此时，苏瑾和陆景渊早已在鹰嘴崖设好了埋伏。鹰嘴崖地势险要，下方是一条狭窄的山道，正是元军回营的必经之路。苏瑾手持长剑，目光如炬地盯着山道入口，陆景渊则握紧鬼头刀，眼中满是杀意。
“来了！”小六低声喊道。
只见元军队伍慌慌张张地朝着山道跑来，士兵们一个个面带惊慌，队形散乱。待元军全部进入埋伏圈，苏瑾高声喊道：“动手！”
早已准备好的滚石、擂木和火油坛从鹰嘴崖上滚落，砸向元军队伍。元军猝不及防，纷纷被砸倒在地，惨叫声此起彼伏。火油坛落地后燃起熊熊大火，阻断了元军的退路。
“杀啊！为秦公子报仇！”苏瑾率领义士们从鹰嘴崖上冲杀下去，长剑挥舞，剑光闪烁，元军士兵纷纷倒地。陆景渊更是勇猛，鬼头刀所到之处，元军无一幸免，他一路冲杀，直奔帖木儿而去。
“帖木儿老贼，拿命来！”陆景渊嘶吼着，一刀朝着帖木儿劈去。帖木儿连忙挥刀格挡，“铛”的一声巨响，兵刃相撞迸出火星，帖木儿被震得虎口发麻，胯下战马连连后退。
两人你来我往，打得难解难分。陆景渊心中满是复仇的怒火，刀法愈发凌厉，每一刀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。帖木儿渐渐不敌，身上接连添了几处伤口，心中暗道不妙，想要趁机逃跑。
“想跑？没那么容易！”苏瑾看出了帖木儿的心思，连忙上前阻拦，与陆景渊联手夹击。帖木儿腹背受敌，顿时手忙脚乱，破绽百出。
“秦兄，看我为你报仇！”陆景渊看准时机，一刀砍向帖木儿的脖颈。帖木儿躲闪不及，被一刀砍中，头颅滚落在地，鲜血喷涌而出。
解决了帖木儿，义士们士气大振，纷纷朝着剩余的元军发起猛攻。元军失去了主将，又得知粮仓被烧，军心大乱，纷纷放下武器投降。
此时，赵烈也率领佯攻的义士们赶了过来，与苏瑾等人汇合。三方夹击之下，剩余的元军很快被肃清，黑虎岭被成功攻克。
苏瑾让人收敛了牺牲弟兄的尸体，带着众人返回石门寨。当队伍抵达寨门时，沈清晏、老周、阿春等人早已在寨门口等候。看到苏瑾等人凯旋，还提着帖木儿的头颅，寨内的百姓和义士们纷纷欢呼起来，声音响彻山谷。
“我们赢了！我们打赢了！”
“秦公子，你看到了吗？我们为你报仇了！”
众人簇拥着苏瑾等人走进寨内，将帖木儿的头颅放在秦峰的灵前。陆景渊单膝跪地，声音哽咽：“秦兄，帖木儿的狗头我给你带来了，你可以安息了。”
苏瑾也走上前，对着秦峰的灵位深深鞠了一躬：“秦兄，黑虎岭已破，元军主力被灭，你的遗愿，我们正在一步步实现。接下来，我们会联络更多的义士，扩大抗元力量，总有一天，我们会将元军赶出中原，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。”
沈清晏端来一碗酒，洒在灵前：“秦兄，一路走好。我们会带着你的信念，继续前行，绝不退缩。”
当晚，石门寨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。虽然只是简单的粗粮和野菜，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笑容。众人纷纷举杯，祭奠牺牲的英魂，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。李大娘端着一碗酒，走到秦峰的灵前，泪水涟涟：“秦公子，你放心，我们都会好好活着，等着恢复中原的那一天。”
庆功宴过后，苏瑾召集众人商议后续的计划。“如今黑虎岭的元军被灭，石门寨暂时安全了。但元军在中原还有重兵，我们不能掉以轻心。”苏瑾说道，“接下来，我们要做三件事：第一，派人联络各地的义士，扩大我们的队伍；第二，整顿军纪，加强训练，提高弟兄们的战斗力；第三，筹集粮草和兵器，为日后的北伐做准备。”
“我愿去联络各地的义士！”陈默主动请缨，“我在湖州、杭州一带还有不少旧识，想必能说动他们加入我们。”
“我与你一同前往！”赵烈说道，“天目山还有不少弟兄，我回去召集他们，再联络周边州县的义士，尽快赶来与你们汇合。”
“好！”苏瑾点了点头，“你们路上务必小心，注意安全。”
陆景渊说道：“寨中的训练就交给我，我会将弟兄们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，日后北伐，定能所向披靡。”
沈清晏说道：“我父亲的手记中提到过几个隐藏的粮草和兵器库，我会尽快解读出来，我们可以派人去取出，补充寨中的物资。”
众人各司其职，石门寨再次忙碌起来，却充满了希望和斗志。苏瑾站在寨墙上，望着远方的群山，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。他知道，抗元之路依旧漫长而艰难，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，铭记牺牲的英魂，就一定能驱散黑暗，迎来太平盛世。
沈清晏走到他身边，递给他一件厚厚的披风：“山上风大，小心着凉。”
苏瑾接过披风披上，握住沈清晏的手：“清晏，谢谢你一直陪着我。”
“我们是同伴，更是战友。”沈清晏微微一笑，眼中满是温柔，“无论未来多么艰难，我都会陪着你，一同抗元，一同守护这山河故土。”
月光如水，洒在两人身上，也洒在石门寨的每一个角落。远处的星空璀璨，仿佛是牺牲的英魂在默默注视着他们，为他们指引方向。抗元的火种，已在石门寨点燃，即将燎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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