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青赛决赛的聚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,戚百草的旋风三连踢破空而来时,方廷皓只觉得心脏被生生劈成了两半。
他看见妹妹婷宜倒在垫子上的瞬间,听见场边此起彼伏的惊呼,而那个他护了三年、宠了三年的女孩,正维持着踢击的姿势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苍白。他冲过去抱住昏迷的婷宜,回头看她时,眼底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将两人都灼伤:“戚百草,我永远不会原谅你。”
这句话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。百草退出元武道,拖着训练受伤的腿在岸阳的街头辗转打工,洗过盘子、送过外卖,最狼狈时,在暴雨里推着故障的电动车浑身湿透。她不知道,每个深夜悄悄帮她修好电动车、在她打工的餐馆匿名结掉欠费、在她被小混混骚扰时默默解围的人,都是方廷皓。
他还住在以前的别墅里,书房的抽屉里锁着她当年随手画的元武道招式草图,锁着他没送出去的冠军奖牌——那是他答应过要和她一起站上的领奖台。他会开车绕到她租住的老旧小区,在楼下停到天明,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,又在她出门前悄悄离开。
婷宜醒后再也不能练元武道,终日沉默寡言。方廷皓一边照顾妹妹,一边应付风云道馆的威逼利诱,他知道沉舟想要的是百草的旋风腿秘籍,所以一次次挡在她身前,却只能用冷漠做伪装。“离我远点,”他在她试图道歉时转身就走,指尖却攥得发白,“看见你,我就想起婷宜躺在病床上的样子。”
百草的腿伤越来越重,一次晕倒在街头被送进医院,医生说再不当心就可能终身残疾。方廷皓隔着病房的玻璃看她苍白的脸,心脏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。他找遍了国内外的专家,匿名支付了所有医药费,却在她醒来前匆匆离去,只留下一张写着“别再碰元武道”的纸条。
那年冬天,岸阳下了罕见的大雪。百草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座满是伤痛的城市,却在车站遇见了方廷皓。他穿着黑色大衣,肩上落了薄薄一层雪,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疲惫与脆弱。“要走了?”他声音沙哑。
她点头,喉咙发紧:“廷皓前辈,对不起。”
“别说对不起,”他苦笑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布盒子,里面是枚素银戒指,“这是我本来想在你拿下冠军那天给你的。现在……就当是送你一程。”
列车鸣笛的瞬间,他忽然伸手抱住她,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,又在下一秒猛地推开。“走吧,”他别过脸,不让她看见眼角的湿意,“别再回来了。”
百草坐在列车上,看着窗外的雪景渐渐模糊,打开那个盒子,发现戒指内侧刻着细小的字迹:“百草,我的阳光。”她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,想起那些年他陪她训练到深夜、在她失意时唱情歌逗她开心、在她被婷宜刁难时挺身而出的日子。
而方廷皓站在车站的风雪里,直到列车消失在天际,才缓缓蹲下身,将脸埋进掌心。他知道自己永远留不住她,就像他永远忘不了,初见时那个在道馆里倔强练习、哪怕摔倒一百次也会爬起来的女孩,曾是他生命里最耀眼的光。
多年后,百草在异国他乡成为元武道教练,偶尔会从学员口中听到方廷皓的名字——他解散了风云道馆,创办了以婷宜名字命名的公益基金会,帮助受伤的运动员。她收到一封匿名邮件,里面是一张照片:他站在当年他们一起训练的道馆里,身边是一群孩子,阳光落在他身上,眉眼温柔,却带着化不开的落寞。
邮件末尾只有一句话:“我从未放下你,只是不敢再靠近。”
风雪未停,爱意未烬,只是他们终究,错过了彼此的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