恨

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，戚百草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。

方廷皓正握着她的手低声忏悔，指尖瞬间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动静，他猛地抬头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：“百草？你醒了？”

她缓缓睁开眼，瞳孔在灯光下聚焦，没有往日的澄澈与温热，只剩一片冰封般的冷寂。视线落在方廷皓布满红血丝的脸上，没有惊喜，没有动容，只有刺骨的疏离。

“放开。”她的声音沙哑干涩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
方廷皓僵在原地，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，心却像被骤然扔进冰窖：“百草，你终于醒了……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，我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她打断他，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，“方廷皓，我不想听你说这些。”

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，右腿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眉头蹙起，那痛楚瞬间勾起所有噩梦——擂台上方婷宜的狠戾、骨头碎裂的脆响、漫长黑暗里的冰冷与绝望。她看向自己被固定的膝盖，眼底翻涌着恨意与戾气，彻底褪去了过往的柔软。

“我们之间，早就完了。”她一字一顿，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，却字字戳进方廷皓的心窝，“你和方婷宜，你们方家人，毁了我的一切。我这条腿，我失去的时光，我受过的苦，全都是拜你们所赐。”

方廷皓脸色惨白，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：“百草，我没有……我一直守着你，我……”

“守着我？”她嗤笑一声，笑声里满是嘲讽与冰冷，“你的守护，就是让你妹妹把我踢成植物人？就是让我在黑暗里躺了这么久？方廷皓，别再自欺欺人了，我们不配过什么开心的日子，这辈子都不配。”

她转过头，不再看他，眼神空洞却带着决绝：“从今天起，我不想再看见你，更不想看见任何一个方家人。你走，带着你的愧疚和你们方家的罪孽，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
方廷皓浑身一震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戚百草，她眼底的冰冷与疏离，比当初的昏迷更让他绝望。他知道，那个倔强善良的百草，在漫长的黑暗里彻底死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个被仇恨包裹、对他恨之入骨的人。

“百草……”他声音哽咽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，却再也不敢靠近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闭上眼，拒绝再与他有任何交集。心脏像是被生生碾碎，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，悔恨与绝望再次将他彻底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