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人羁绊

“解释什么？师傅，您是不是……更喜欢男子？”厌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、被最信任之人欺骗的尖锐痛楚，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，如同冰冷的锥子，狠狠扎进月虹的心脏。

“不是！当然不是！”月虹猛地摇头，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，她再也顾不上任何形象，扑通一声跪坐在地毯上，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她环视着眼前这四个对她而言最重要、却因她而陷入混乱的男人，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。

“我不是故意要攻略你们的！从来都不是！”她哽咽着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，顺着脸颊滑落，“我们……我们不一直都是最亲的一家人吗？对不对？厌，魅魈，你们刚化形时，饿得连站都站不稳，是我用灵力喂养你们，教你们说话，教你们行走！你们叫我一声师傅，我便拿你们当亲生的弟弟、亲生的孩子来疼！”

她转向天帝墨风，那个威严如山、却在她幼年时便将她从凡尘中带回天界、传道授业的师父，声音里充满了孺慕与愧疚：“师父……您收我为徒，待我如亲子。您教我修心，教我明辨是非，您是我在这世上，最敬重、最不敢辜负的长辈！我怎敢、怎会……对您心生不敬？”

最后，她的目光落在饮月身上。他依旧高大挺拔，赤红的眼眸里翻涌着风暴，有怒，有疑，有受伤，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打乱的、不知所措的迷茫。月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。

“还有你，饮月……”她的声音轻了下去，带着一种深沉的、穿越了书页与现实的疲惫与爱意，“你是我命定的劫，也是我心甘情愿跳入的火坑。我与你的情，是书页间的血泪，是现实里的相拥，它来得轰轰烈烈，让我无法抗拒。但……但它从来不是，也永远不会是，要取代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理由！”

她抬起头，泪眼朦胧地看向厌，那个眼中还残留着委屈的少年。

“什么叫更喜欢男人？”月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质问，却又充满了最纯粹的、不容置疑的真心，“你们……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亲人啊！厌，魅魈，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；师父，您是我灵魂的引路人；饮月，他是我生命的另一半。你们每一个人，都占据着我心里最柔软、最不可替代的位置！这怎么能用‘更喜欢’来比较？”

她泣不成声，肩膀剧烈地抽动着。

“我真的错了……”她喃喃道，泪水滚落，“我不该……不该让你们看到这一幕。我不该让你们以为，我会因为得到了一个人的爱情，就抛弃了与你们相守多年的亲情。我……我太自私了，我只想着自己和饮月……我忘了你们的感受……我真的……真的错了……”

客厅里一片死寂。只有月虹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回荡。

厌和魅魈对视一眼，眼中的震惊和受伤渐渐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。他们想起了幼时月虹不辞辛劳地为他们寻觅灵果，想起了她熬夜为他们缝制新衣，想起了她严厉却又充满关爱的教导。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情，瞬间冲垮了眼前的尴尬与醋意。

天帝墨风威严的脸上，那层寒霜也悄然融化。他看着跪地痛哭的徒儿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。他深知月虹的性子，重情重义，最是心软。他缓缓收敛了周身的神光，威压如潮水般退去。

而饮月，他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月虹哭泣的脸庞。那些眼泪，每一滴都像滚烫的烙印，烫在他的心上。他周身的煞气在她绝望的哭诉中一点点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混杂着心疼、懊悔和前所未有的归属感。他终于明白，她并非要推开他，而是将他，也纳入了她那庞大而温暖的“家”之中。

他缓缓上前一步，没有说话，只是蹲下身，用那带着薄茧的、曾撕裂过无数敌人的手，笨拙却无比温柔地，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。他的动作很轻，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。

“傻瓜……”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，带着沙哑的疼惜，“为夫……信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