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里沉重的气氛并未因饮月的安抚而完全消散。月虹的泪水虽被他擦去,但空气中残留的尴尬、委屈与无声的质问,依旧像无形的蛛网,缠绕着在场的每一个人。她看着眼前这四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男人——师父天帝墨风威严依旧,两个徒弟厌与魅魈低着头,眼神闪烁,而她的狼王老公饮月,则沉默地站在她身侧,赤红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她深吸一口气,抹去最后一点泪痕,努力挺直了脊背。道歉只是开始,她必须用行动来弥补,必须让这个因她而濒临破碎的“家”,重新凝聚起来。
“虽然……虽然我道歉了,”月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,但语气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,“可我知道,光靠嘴说,你们心里的结,一时半会儿解不开。”她站起身,快步走向自己卧室的衣柜,翻找片刻,抱出了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。
她先是将一套剪裁合体的深灰色风衣和一套熨帖的黑色西装,恭敬地递到天帝墨风面前。
“师父,”她声音诚恳,“您是天帝,是至高无上的神。但在这里,在我心里,您更是我的师父,我的亲人。这身衣服,是现代凡间受人尊敬的长辈常穿的。您……您能不能,也入乡随俗一次?换上它,不是为了抛弃您的神威,而是……而是为了让我,能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,和您坐下来,好好说说话?”
天帝墨风垂眸,看着那身与他玄金帝袍格格不入的凡间服饰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他活了无数个纪元,何曾穿过如此“凡俗”的衣物?然而,当他看到月虹眼中那混合着祈求与忐忑的光芒,又想起她方才跪地痛哭的模样,那威严的眉峰,竟缓缓地、几不可察地松动了。
他沉默片刻,最终,只是微微颔首,伸出两根手指,接过了那套西装。一个无声的、巨大的妥协。
月虹心中一喜,立刻转向厌和魅魈。她拿出两套风格迥异的休闲装:一套是充满街头潮流感的连帽卫衣和工装裤,另一套则是更为斯文的衬衫和牛仔裤。
“厌,魅魈,”她蹲下身,与他们平视,声音温柔,“你们现在也是现代的‘人’了。总不能整天穿着奇装异服在街上晃悠,引来警察叔叔吧?”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尴尬,“这套衣服,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。你们试试看?换上它,就没人知道你们是妖猴了,想玩什么游戏,想去哪里,都更方便。师父他……”她指了指天帝墨风,“也不会总担心你们惹麻烦了,对不对?”
厌和魅魈看着那两套色彩鲜艳、款式新奇的衣服,又看看月虹期待的眼神,再看看彼此,眼中的委屈和别扭渐渐被一丝好奇和新鲜感取代。他们对视一眼,最终,厌率先抢过那套连帽卫衣,嘟囔道:“……试试就试试,师傅给的东西,总不能浪费。”魅魈也默默接过了另一套。
最后,月虹转向饮月。他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长袍,银色的狼耳微微抖动,显然对这现代的衣物也充满了抗拒。月虹走到他面前,拿出一套深蓝色的、质地柔软的高领毛衣和一条同色系的休闲长裤。
“夫君,”她轻声唤他,指尖轻轻抚过他紧绷的下颌,“我知道,你的白袍是你的骄傲,是狼王的象征。但这身衣服,是我在现实世界,为你挑的。”她将衣物递到他面前,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,“它很暖和,很舒服,能让你更好地融入这里的生活。你……你愿意为了我,为了我们的‘家’,换上它吗?哪怕只是一次?”
饮月赤红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,又看了看她为其他三人准备的衣物,再看了看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、渴望他融入的期盼。他周身的狼性本能让他抗拒任何束缚,但怀中女人的温度,方才她绝望的哭诉,以及她此刻的恳求,却像最坚韧的锁链,缠绕住了他桀骜不驯的灵魂。
良久,他伸出手,没有去接衣物,而是反手将月虹拉入怀中,紧紧抱住。他将脸埋在她发间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:“为了你,我的老婆,我什么都愿意学,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他抬起头,赤红的眼眸扫过天帝墨风和两个徒弟,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傲然,却又在月虹的注视下,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顺从。
“换。”他只说了一个字,声音低沉,却如同重锤落地。
月虹破涕为笑,眼中的泪水再次涌出,但这一次,是幸福的、释然的泪水。她知道,这个因午时惊变而濒临破碎的“家”,终于在新装的见证下,迈出了和解与融合的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