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数之名

菩提祖师的身影在虚空中凝滞，那双洞悉万古的眼眸死死锁着月虹，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彻底看穿。天地间一片死寂，只有那来自天道裂隙的冰冷威压，如同无形的潮水，一波波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神魂。

“孩子……”菩提祖师的声音忽然变了，不再是之前那高高在上的天道化身，而是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，有悲悯，有叹息，更有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。

他并未再质问月虹，反而将目光转向了瘫坐在地、眼神空洞的唐三藏。

“三藏，”菩提祖师的声音低沉而悠远，如同在讲述一个尘封千年的秘密，“你一直以为，是你救了悟空，是你以慈悲之心，将他从五指山的镇压下解救出来，给了他一个赎罪、向善的机会。”

唐三藏茫然地抬起头，嘴唇微动，似乎想辩解什么。

但菩提祖师抬手，止住了他。

“可你错了。”菩提祖师的声音如同洪钟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，“与其说你是他的救赎，不如说，你才是他新的‘束缚’！”

“你从未真正信任过他。你口诵‘阿弥陀佛’，心却时刻提防。你念动紧箍咒，不是因为他犯了滔天大罪，而仅仅是因为他斩杀了一个你认为‘可以感化’的妖怪。你的慈悲，是伪善；你的信任，是虚妄。”

他的话语如同利剑，字字诛心。

“你不懂菩萨的安排，更不懂这取经之路的真意。你与悟空，非亲非故，毫无血缘羁绊。他护你西行，不是因为你是他的‘师傅’，而是因为他心中的‘道’！是他对自由的渴望，对正义的坚持，让他选择了这条路！”

菩提祖师的目光再次回到月虹身上，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

“而你，月虹。”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，“你的出现，不是谁的劫难。你不是悟空的心魔，不是三藏的孽缘，更不是这西行路上的磨难。”

他缓缓摇头，每一个字都如同命运的判词：

“你是个‘变数’。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既定轨迹上的‘异类’。你打破了因果，扰乱了轮回，撼动了天道的根基。所以……”

他抬手，指向那裂开的、正不断降下审判威压的天幕。

“天道不容你。你不该……在这个世界。”

话音落下，那来自天道的威压骤然增强！月虹的身体猛地一颤，喉头一甜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。她的身影在那股无形的力量下，开始变得模糊、透明，仿佛随时都会被彻底抹去。

“不——！”孙悟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，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。

但菩提祖师只是轻轻一挥手，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。

“这是天道的意志，悟空。为师……也无力回天。”菩提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苍凉，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月虹一眼，那眼神中，似乎有一丝不忍，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悲悯。

“孩子，去吧。你的路，不在这里。”

月虹站在原地，身体已经半透明，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。她擦去嘴角的血迹，对着孙悟空的方向，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决绝的微笑。

“大圣……别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