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的霍格沃茨已经浸在冷雾里,城堡外的禁林翻着深绿的浪,城堡内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却暖得像裹了层天鹅绒。壁炉里的火焰舔着橡木柴,映得我指尖那枚银色胸针亮了亮——是上周去霍格莫德时,特意为三强争霸赛舞会挑的,胸针是小小的蛇形,眼睛嵌着碎钻,和斯莱特林的徽章有几分像,也和德拉科常戴的那枚袖扣风格相近。
我把叠好的礼服裙又展开一次,深绿色的丝绸垂在床尾,裙摆处绣着暗纹,走动时会像流水般晃开细碎的光。室友莉莉娅凑过来,指尖蹭过裙摆:“艾玛,你这裙子也太用心了,德拉科看到肯定会眼睛亮。”
我指尖顿了顿,没敢说其实我还没敢跟德拉科把“舞伴”这件事说死。我们是斯莱特林同级,从一年级一起在马尔福庄园的暑假聚会上抢过南瓜饼,到三年级一起在魁地奇球场帮斯莱特林赢了格兰芬多,算得上门当户对,也算得上彼此最熟悉的人。上周他在图书馆找我借《魔法药剂与药水》,我攥着书脊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只问他舞会打算找谁当舞伴。
他当时正转着魔杖,铂金色的头发垂在额前,漫不经心地说:“还没定,那些女生要么太聒噪,要么连华尔兹的基本步都不会,麻烦。”说着瞥了我一眼,“你呢?沙菲克家的小姐,总不会没人约吧?”
我攥着书的手紧了紧,笑着说:“没人约才好,省得应付。”其实我心里藏着一句话——如果你没定,我可以陪你去。可话到舌尖,又被他那句“再等等,实在不行就找个不麻烦的备选”堵了回去。
“备选”两个字,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,没掀起大浪,却总在我心里晃着涟漪。但我还是愿意等,我想,斯莱特林的骄傲让他不会轻易开口,可他既然说了“备选”,那我一定是那个最稳妥的人选。毕竟,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不喜欢太甜的南瓜汁,跳舞时不喜欢舞伴踩他的鞋,甚至连他魔杖的握法,我都能闭着眼模仿出来。
接下来的一周,我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花在了准备上。偷偷去礼堂旁的空教室练华尔兹,对着镜子调整姿势,确保每一个转身都不会出错;让家养小精灵帮我把礼服裙改得更合身,又特意去对角巷买了双银色的舞鞋,鞋跟不高,刚好能跟上他的步频;甚至把那本《魔法药剂与药水》里,他折角的几页都重新整理好,还夹了片晒干的铃兰花瓣——他说过,铃兰的味道比那些香水好闻。
舞会前一天晚上,公共休息室里很热闹,大家都在讨论舞伴和礼服。德拉科坐在沙发上,身边围着几个斯莱特林的男生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我端着一杯南瓜汁走过去,刚想跟他说礼服已经准备好了,就看见阿斯托利亚·格林格拉斯走了过来。
阿斯托利亚比我们小一年级,长得很软,浅金色的头发,说话时声音轻轻的,不像其他斯莱特林女生那样带着锋芒。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,走到德拉科面前,微微低着头:“马尔福学长,我……我做了块巧克力,想请你明天陪我去舞会,我已经学会华尔兹了,不会踩你的鞋。”
周围的男生都开始起哄,德拉科挑了挑眉,没立刻回答。我站在不远处,手里的南瓜汁凉得很快,指尖都透着冷。我盯着他,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——他会拒绝的,他说过那些女生麻烦,阿斯托利亚看起来太柔弱,不符合他的喜好。
可下一秒,德拉科接过了那个盒子,嘴角勾起熟悉的、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:“既然格林格拉斯小姐都这么说了,那我总不能拒绝。明天七点,我在礼堂门口等你。”
阿斯托利亚眼睛一下子亮了,小声说了句“谢谢学长”,转身时还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没有恶意,只有纯粹的开心,可落在我眼里,却像针一样扎得慌。
周围的人还在说着“马尔福眼光不错”“格林格拉斯真幸运”,我却听不清了,只觉得公共休息室里的暖光变得刺眼,壁炉里的火焰也没了温度。我悄悄转身,把那杯没喝的南瓜汁倒进了洗手池,银色胸针在胸前硌着,疼得我喘不过气。
回到宿舍,莉莉娅见我脸色不好,连忙问怎么了。我把礼服裙叠起来,放在衣柜最里面,又把那枚银色胸针摘下来,放在梳妆台上,声音哑得厉害:“没什么,就是突然不想去舞会了。”
“怎么能不去?你准备了这么久!”莉莉娅抓着我的手,“是不是德拉科那边出问题了?我刚才听他们说,他约了阿斯托利亚?”
我点了点头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砸在梳妆台上,溅起小小的水花。“他说过,实在不行就找个备选的,我还以为……我还以为那个备选是我。”原来我连备选都算不上,那些偷偷练习的舞步,精心挑选的礼服,夹在书里的铃兰花瓣,全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。
莉莉娅抱着我,没多说什么,只是拍着我的背。那天晚上,我睁着眼睛到天亮,脑子里全是过去的画面——一年级他帮我把掉在禁林边缘的魔杖捡回来,二年级我帮他抄完被斯内普教授罚的作业,三年级我们一起坐在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,他给我递了一块巧克力,说“沙菲克,你今天喊得太大声了,像只炸毛的小蛇”。
原来那些熟悉和亲近,从来都只是我的错觉。他是马尔福家的少爷,身边从不缺优秀的女生,我不过是众多斯莱特林同学里,最普通的一个,普通到他连“备选”的资格,都没打算给我。
舞会那天晚上,城堡里装饰得格外漂亮,礼堂的天花板被施了魔法,缀满了星星,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甜点和饮料,乐队在舞台上调试着乐器,悠扬的音乐慢慢散开。莉莉娅拉着我,说就算没有舞伴,也要去凑个热闹,我犹豫了很久,还是穿上了那条深绿色的礼服裙,戴上了那枚银色胸针。
我想,就算不能和他跳舞,就算只是远远看一眼,也算没辜负我这段时间的准备。
我们走进礼堂的时候,舞会刚好开始。我一眼就看见了德拉科,他穿着黑色的礼服,铂金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手里牵着阿斯托利亚。阿斯托利亚穿了一条浅粉色的礼服,挽着他的胳膊,笑得很开心。他们站在舞池边,随着音乐的响起,德拉科轻轻扶住阿斯托利亚的腰,迈出了第一步。
他的舞步很稳,和我想象中一样,每一个转身都恰到好处,阿斯托利亚跟在他身后,偶尔抬头看他,眼神里满是崇拜。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,有人小声说“他们看起来真配”,有人说“马尔福少爷果然眼光好”。
我站在礼堂的角落,手里端着一杯柠檬水,看着舞池里的他们,觉得眼睛涩得厉害。莉莉娅想陪我离开,我摇了摇头,说“再等等,我想跳支舞”。
她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过来,眼圈红了:“艾玛,我陪你跳。”
“不用,”我笑了笑,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,整理了一下裙摆,“我自己跟自己跳就好。”
音乐还在继续,是一首舒缓的华尔兹,和我在空教室里练了无数次的那首一模一样。我走到舞池边缘的空地上,轻轻抬起一只手,放在自己的腰后,像对面站着德拉科一样,迈出了第一步。
一开始还有些生疏,可跳着跳着,那些练习过的动作就自然而然地做了出来。我想象着他站在我对面,铂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光,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,扶着我的腰,在我耳边说“沙菲克,步子再小一点,别踩我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