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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时珍念念,中午别吃食堂了,我们出去换换口味吧?
苏时珍凑过来,轻轻碰了碰边念念的肩膀。
边念念好啊。
边念念合上病历本,笑着点头。
苏时珍是她调来这所医院后认识的第一个同事。两人年龄相仿,性情投契,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。
边念念不是不懂“职场无真友”的道理。
边伯贤在的时候,他就是她全部的天地与依靠。自他离去后,那些无边无际的孤独,才让她真正渴望一个能随时说说话、分享一切的朋友。
恰在那时,苏时珍带着她特有的开朗与体贴,自然而然地走进了她的生活。
她或许永远无法真正体会边念念心底那片被生生剜去的空缺,但她给予了最珍贵的陪伴——不追问,不评判,只是安静地在一旁,需要时永远在场。
时光流转,这份始于同事的缘分,渐渐沉淀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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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,两人吃过饭,沿着街边慢悠悠地散步。路旁摆满了各式小摊,熙攘中透着烟火气。
苏时珍眼睛一亮,拉着边念念在一个卖发饰的摊位前停下。她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发箍间流转,最后拿起一个缀着蓝色小月亮的发箍。
苏时珍念念你看,这个真好看,感觉特别适合你。
边念念的目光紧紧锁在苏时珍手中的发箍上,呼吸微微一滞。
回忆突然涌现——那个夏夜,咸湿的海风,喧嚣的浪声,还有身边那个人温柔的笑意。
在同样缀满小摊的海边夜市,边伯贤拿起一个一模一样的发箍,轻轻戴在她头上。
边伯贤好看。

他笑着说,眼里映着波光与她的倒影。
那晚,他背着她沿着海岸线慢慢走,她在他的背上,发箍的月亮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
海浪声声中,她将脸贴近他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轻轻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。
边念念我们在一起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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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念念怔了一下,才恍然回神。
边伯贤刚离开的那段日子,她总是这样。
家庭聚餐时,朋友闲聊时,甚至医院开会,她的名字被反复点好几次,才能从一片空茫中惊醒。
为此,领导曾严肃地找她谈话:“边医生,以你现在的状态,怎么能对患者负责?手术台上,你能走神吗?”
那句话像一根针,扎醒了她。
此后,她逼着自己调整,在工作和人前尽力维持专注。表面上看,她已回归正轨。
只有独处时,或像刚才那样——在某个毫无防备的瞬间,回忆仍会悄无声息地漫上来,将她温柔地包裹,也与现实短暂地隔绝。
她接过苏时珍手中的发箍,笑了笑,眼底却掠过一丝未能完全藏起的恍惚。
边念念好看。
苏时珍那我们一人一个。
苏时珍说着便要付钱,边念念却轻轻按住她的手。
边念念不…我就不要了。
她不能要。
因为哥哥早已送过她一个一模一样的。
于她而言,这早已不只是一件饰品,而是他留给她的、全部记忆。
苏时珍那好吧,我们再去前面转转。
苏时珍也不坚持,自然地挽起她的手往前走。
医院旁,不知何时新开了一家名为“忆”的咖啡店。苏时珍老远就被那别致的招牌吸引。
苏时珍这儿什么时候开了家咖啡馆?看装修挺有格调的,以后咱们买咖啡可方便多了。
两人渐渐走近,边念念也笑了笑。
边念念开在医院门口,是挺方便的。
苏时珍我们进去尝尝吧?
苏时珍拉着她朝门口走去。边念念任由她牵着,目光无意间扫过明亮的橱窗——整个人如遭雷击,瞬间僵在原地。
窗边,坐着一个男人。

那侧脸轮廓,分明和边伯贤一模一样。
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,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向前挪去。
苏时珍哎…念念?
苏时珍被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,轻声唤她。
可边念念什么也听不见。她的世界只剩下那抹身影,直到定在窗前,目光依旧死死锁住对方,不肯移开半分。
窗内的男人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阴影,下意识转头看来。
刹那间,四目相对。
边念念感觉自己的心跳戛然而止。
那眉眼,那鼻梁,那唇形…完全和边伯贤重叠。她几乎要相信,哥哥真的重生了。
边念念哥哥…
她喃喃低语,声音轻得像一声梦呓。
男人脸上掠过一丝不解,但看着眼前女孩失神的表情,他还是礼貌地、略带疏离地,朝她微微扬起了嘴角。

这一笑,让边念念的眼泪彻底决堤。
简直一模一样。
怎么会…哥哥,真的是你吗?
她猛地推开店门,门楣上的风铃发出“叮铃”一声脆响,仿佛瞬间唤醒了她沉寂已久的心跳。
她踉跄着冲到男人桌前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。
边念念哥哥…是你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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