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一点的练习室,只剩下张函瑞一个人的影子。
《星芒》的出道曲副歌部分比想象中难太多,转音卡在小字二组的高音区,他练了整整三个小时,嗓子已经开始发紧,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。镜子里的少年眼眶红红的,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,像只困在笼子里的小兽。
“又跑调了。”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嘟囔,把麦克风往沙发上一扔,挫败地埋着头。声乐老师说他的声音“软得没骨头”,现在看来,连骨头都算不上,顶多是团棉花。
“怎么还在练?”
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惊讶从门口传来。张函瑞猛地抬头,看见张桂源抱着个保温杯站在那里,金棕色的发梢乱糟糟的,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,显然是被他的歌声吵醒的。
“吵到你了吗?”张函瑞慌忙道歉,想把乐谱合上,却被对方按住了手。
“没有,我本来就没睡。”张桂源在他身边坐下,把保温杯往他面前推了推,“刚泡的蜂蜜水,温的,快喝点。”
杯口冒着热气,带着甜甜的花香。张函瑞捧起杯子小口抿着,暖流滑过喉咙,那些尖锐的刺痛感好像真的减轻了些。“你怎么也没睡?”
“在改明天的编舞细节。”张桂源指了指他手里的乐谱,“卡在哪个地方了?”
少年的指尖在“夏夜的风吻过发梢”这句上点了点,声音低低的:“这里的转音,总找不到支点,唱到‘发梢’就飘了。”
张桂源看着乐谱,忽然起身走到镜子前:“你过来。”
张函瑞不明所以地走过去,被对方轻轻按住肩膀转了个身,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。“吸气时想象有人在拽你的头发,腰腹要像被绳子勒住一样收紧。”张桂源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,带着点蜂蜜水的甜香,“我数到三,你试着唱‘发梢’这两个字,用刚才腹式呼吸的力度。”
温热的呼吸落在颈窝,张函瑞的耳朵瞬间烧得滚烫,连带着腰腹都绷紧了。他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心跳,沉稳有力,像节拍器一样稳住了他慌乱的呼吸。
“一、二、三——”
“发梢——”
这次的转音意外地稳,尾音收得干净利落,没有丝毫晃动。张函瑞自己都愣住了,回头时鼻尖差点撞到张桂源的下巴。
“看,找到了吧?”对方的眼里闪着笑意,金棕色的发梢垂下来,扫过他的额头,“你不是不行,是太怕出错,反而把自己捆住了。”
练习室的暖光灯落在两人之间,把张桂源的睫毛照得像把小扇子。张函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脸,忽然想起下午合练时,有个转身动作他总跟不上,是张桂源悄悄放慢了半拍,用影子替他挡住了老师的视线。
“谢谢你,桂源。”他的声音软软的,带着点鼻音。
“谢什么,我们是队友啊。”张桂源揉了揉他的头发,掌心的温度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,“再试一遍整首副歌,我帮你打拍子。”
重新拿起麦克风时,张函瑞的手不抖了。张桂源站在他对面,用手指在空气中轻轻敲击,金棕色的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当唱到“星子落在你眼底”时,对方忽然朝他眨了眨眼,像真的有星星从眼里掉出来。
歌声在练习室里流淌,这次没有跑调,没有破音,连带着那些原本觉得生硬的转音,都染上了点恰到好处的柔软。唱完最后一句,张函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。
“怎么样?”他期待地看向张桂源,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猫。
“超棒。”张桂源比了个大拇指,眼里的笑意比暖光灯还亮,“比录音棚里的demo还好听。”
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,分享着那杯蜂蜜水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,像给这个深夜镀了层银。
“其实……”张函瑞忽然开口,手指在杯壁上画着圈,“我以前很怕跟主舞合作,总觉得会拖后腿。”
“那现在呢?”
“现在不怕了。”少年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清晰,“因为是你啊。”
张桂源的动作顿了顿,转头看他时,发现张函瑞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。他忽然笑了,伸手把对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:“以后怕了就找我,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,我都陪你练。”
保温杯里的蜂蜜水渐渐凉了,但两人之间的空气却越来越暖。张函瑞看着张桂源金棕色的发梢在月光下泛着浅光,忽然觉得,那些关于“不够好”的焦虑,好像都被这个深夜的拥抱和鼓励悄悄抚平了。
离开练习室时,张桂源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。“晚上凉,别感冒了。”
外套上还带着对方的体温和柑橘香,松松垮垮地罩着张函瑞纤细的肩膀,像个温柔的拥抱。他跟在张桂源身后,踩着对方投在地上的影子往前走,忽然觉得,这条凌晨的走廊好像也没那么长了。
宿舍楼下的路灯亮着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张函瑞看着张桂源转身离开的背影,忽然想起刚才在练习室,对方替他挡住灯光的样子,像只守护领地的金毛犬,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自己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那颗没吃完的橘子糖,糖纸在月光下闪着微光。明天的练习,好像又多了点值得期待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