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军昼夜兼程，玄甲洪流在官道上铺开，卷起漫天尘土。禾晏的红嫁衣已换作轻便的银鳞软甲，腰间“听雪”剑鞘上的金线被风尘磨得微暗，却丝毫不减她眼底的锐光。她与肖珏并辔而行，身后京畿卫与肖家军的脚步声整齐划一，踏碎了沿途的寂静。
“按此速度，明日午后便能抵达鸣水关外围。”肖珏勒住马缰，取出舆图铺在马鞍上，指尖点向一处河谷，“这里是落雁峡，是必经之路，两侧山势陡峭，需防敌军埋伏。”
禾晏俯身细看，舆图上的落雁峡被红笔圈出，狭窄的通道仅容两骑并行。“巴图凶悍，但未必有这般心计，”她沉吟道，“怕是贺兰部或是那位‘前朝余孽’的手笔。”话音刚落，前方探马疾驰回报，声音带着急促：“将军！落雁峡两侧发现伏兵，旗号模糊，似是贺兰部的制式！”
肖珏眼神一凛，当即下令：“前军变后军，弓弩手列阵前排，步兵守住两侧山脊！”大军迅速调整阵型，银甲与玄甲交错，弓弩上弦的脆响连成一片。禾晏拔剑出鞘，寒光掠过马蹄扬起的尘土：“我带五百轻骑先行探路，你率主力随后跟进，速战速决，莫耽误驰援时辰。”
“小心。”肖珏握住她的手腕，眼底闪过一丝担忧，随即化为信任，“遇事不必逞强，我即刻便到。”
禾晏点头，双腿一夹马腹，五百轻骑如离弦之箭冲入落雁峡。峡谷内阴风呼啸，两侧山壁高耸，阴影中隐约可见攒动的人影。行至中段，一声梆子响划破长空，箭矢如密雨般从山壁两侧射下，夹杂着贺兰部士兵的呐喊声。
“举盾！”禾晏一声令下，轻骑们迅速举起藤牌，挡住密集的箭雨。她翻身下马，足尖一点，身形如飞燕般跃至一块巨石之上，“听雪”剑挽起一道凌厉的剑花，将迎面而来的几名伏兵斩于马下。银鳞软甲在昏暗的峡谷中反射出微光，她的身影穿梭在敌军之中，剑势如虹，所到之处无人能挡。
伏兵虽多，却不敌禾晏与轻骑们的悍勇，渐渐显露颓势。就在此时，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山壁后走出，身着贺兰部的皮甲，面容阴鸷，正是被贬边疆、如今戴罪立功的楚昭。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刀，目光落在禾晏身上，带着复杂的情绪。
“飞鸿将军果然名不虚传。”楚昭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，“若当初你肯听我一言，燕贺或许不至于战死沙场。”
禾晏收剑而立，剑尖滴落的鲜血溅在青石上，开出暗红色的花。“楚昭，国难当头，你若还念及大魏河山，便合力退敌，”她语气冰冷，“燕贺的死，你我心知肚明，休要在此搬弄是非。”
“搬弄是非？”楚昭猛地挥刀指向她，“你以为陛下真的信任你？让我戴罪立功，不过是想让我们互相牵制！肖珏手握重兵，你又是战功赫赫的女将军，陛下怎会容你们毫无制衡？”
他的话如同一根刺，扎在禾晏心头。她何尝不知帝王心术，只是此刻军情紧急，容不得儿女情长与朝堂算计。“今日之事，我不与你计较，”禾晏眼中燃起怒火，“若你再阻碍行军，休怪我不念旧情！”
就在两人对峙之际，峡谷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，肖珏率领主力大军赶到。楚昭见状，冷哼一声，转身下令：“贺兰部的杂碎，随我杀出去！”他长刀一挥，竟真的率军冲向伏兵，攻势迅猛，与方才的挑衅判若两人。
肖珏策马来到禾晏身边，看着楚昭奋勇杀敌的背影，低声道：“他虽有私心，但此刻还算识大体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禾晏收回目光，重新翻身上马，“先解决伏兵，鸣水关还在等我们。”
两军合力，伏兵很快被击溃，落雁峡的硝烟渐渐散去。清理战场时，肖珏在一名贺兰部小校的身上搜出一封密信，信纸泛黄，字迹潦草，上面只写着“月圆之夜，里应外合”八个字。
“月圆之夜……”禾晏默念着，抬头望向天空，此时暮色已至，一轮残月挂在山头，“还有三日便是月圆，看来敌军早有预谋。”
肖珏将密信收好，神色凝重：“楚昭熟悉北漠，或许知道些内情。”他看向不远处正在包扎伤口的楚昭，扬声道：“楚将军，可否借一步说话？”
楚昭应声走来，脸上还带着血迹，语气依旧疏离：“肖将军有何指教？”
“这封密信，你可认得笔迹？”肖珏递出密信，“贺兰部与前朝余孽勾结，你在北疆多年，想必有所耳闻。”
楚昭接过密信，仔细端详片刻，脸色微变：“这字迹……像是前朝太傅柳明远的手笔。此人当年因谋逆被抄家，传闻他逃往北漠，没想到竟还活着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柳明远心思深沉，擅长谋划，此次突袭鸣水关，恐怕只是他的第一步。”
禾晏心中一沉，柳明远的名字她曾在卷宗中见过，此人党羽众多，当年谋逆一案牵连甚广。若真是他在背后操纵，这场战事恐怕比想象中更为凶险。
“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。”肖珏将密信焚毁，火星在暮色中一闪而逝，“连夜赶路，务必在月圆之前抵达鸣水关。”
大军再次开拔，夜色中的马蹄声格外清晰。禾晏与肖珏并肩而行，身后是沉默的大军，前方是未知的凶险。她想起楚昭方才的话，想起陛下的制衡之术，心中掠过一丝阴霾。但当她看到肖珏坚定的侧脸，感受到手中“听雪”剑的重量，又立刻清醒过来——此刻，家国为重，所有的恩怨与算计，都该暂且搁置。
而在鸣水关城内，守将已是强弩之末。巴图与贺兰部首领亲自督战，城墙多处塌陷，守军伤亡过半，只能退守内城。一名士兵踉跄着跑来，声音嘶哑：“将军！敌军停止攻城了，他们在城外扎营，像是在等什么人。”
守将扶着城墙，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营帐，眼中满是疑惑。他不知道，敌军等待的，是月圆之夜的信号，还是那位隐藏在幕后的前朝太傅，即将掀起的更大风暴。
风穿过残破的城墙，带着北疆的寒意，也带着远方大军逼近的气息。禾晏与肖珏的马蹄声，正一步步踏向鸣水关，踏向这场交织着战火、旧怨与阴谋的较量。
需要我继续推进剧情，比如写月圆之夜的决战，或是揭露柳明远的更多阴谋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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