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渊回响
第一章 古村异兆
雨丝如针，扎在林墨的脸颊上，带着深山特有的湿冷。越野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，终于穿过一片雾气弥漫的竹林，露出了青瓦村的轮廓——几十座黑黢黢的土坯房依山而建，屋顶的青苔在雨雾中泛着诡异的绿光，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扭曲如鬼爪，缠绕着不知年代的红绳，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。
“就是这儿了？”副驾驶座的陈玥拢了拢冲锋衣的领口，声音被雨声盖得有些模糊。她是民俗学研究生，这次跟着导师的项目组来青瓦村考察“悬棺葬俗”，林墨则是临时招募的摄影助理，负责记录实地影像。
开车的老周是本地人，此刻脸色发白，指了指村口那块半埋在泥里的石碑：“你们自己进去吧，我……我在这儿等你们。这村子邪乎得很，尤其是下雨天，晚上千万别出门。”
石碑上的“青瓦村”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斑驳，右下角刻着一行极小的篆字，陈玥蹲下身辨认了半天，只读出“生人勿入”四个字，剩下的笔画扭曲缠绕，像是活物的触手。
“老周也太迷信了。”项目组组长张教授推了推眼镜，率先拎着设备往村里走，“咱们是搞学术的，讲究的是实证。悬棺群在村后的鹰嘴崖，今晚先找地方落脚，明天一早开工。”
村里静得出奇，除了雨声，听不到半点人声。土坯房的门窗大多紧闭，少数敞开的窗口黑洞洞的，像是一只只窥视的眼睛。林墨举着相机拍摄，镜头里的画面突然扭曲了一下——原本空荡荡的巷口，似乎闪过一个穿蓝布衫的人影，头发长及腰际，垂在脸前，看不清模样。
“你看到了吗？”林墨拉住身边的学弟赵磊。
赵磊茫然地摇头：“看到什么？这儿连个人影都没有。墨哥，你是不是太累眼花了？”
林墨揉了揉眼睛，再看巷口，只剩下湿漉漉的青石板路，刚才的人影仿佛从未出现过。他心里掠过一丝不安，低头看了眼相机，刚才拍摄的画面里，巷口空空如也，只有雨滴落在石板上溅起的水花。
村中央有一座破败的祠堂，门框上挂着褪色的红灯笼，风吹过，灯笼左右摇晃，光影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图案。张教授敲了敲祠堂的木门，许久，门才吱呀一声开了条缝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探出头来，浑浊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扫过，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：“外来人？”
“老人家，我们是来考察鹰嘴崖悬棺的，想在村里借住几天。”张教授笑着说明来意。
老婆婆沉默了片刻，侧身让他们进去：“村里没什么住处，祠堂后院有两间空房，你们凑活住吧。记住，天黑后别出祠堂，别去村西头的老井，也别碰祠堂里的东西。”
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，夹杂着淡淡的檀香。正厅供奉着几尊模糊的神像，神像的脸被厚厚的灰尘覆盖，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。后院的两间房陈设简单，只有几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，墙角堆着一些干柴，上面爬满了蜘蛛网。
安顿好后，林墨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，打算去村里拍些环境素材。刚走出祠堂，就看到一个穿灰布褂的小男孩蹲在墙角，手里拿着一根树枝，在地上画着什么。
“小朋友，你在画什么呀？”林墨走过去问道。
小男孩抬起头，脸上沾着泥土，眼睛又大又黑，没有一丝神采：“画鬼。”
他的声音平铺直叙，没有任何感情。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地上画着一个扭曲的人形，四肢细长，头部是一个黑色的圆圈，圆圈里画着两个红点，像是眼睛。
“谁教你画的？”
“井里的姐姐。”小男孩指了指村西头的方向，“姐姐说，下雨天，鬼会出来找替身。”
话音刚落，一阵冷风突然吹过，林墨打了个寒颤。小男孩站起身，朝着村西头跑去，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雾气里。林墨心里咯噔一下，想起老婆婆的嘱咐，赶紧转身往祠堂走。
回到房间时，陈玥正对着电脑整理资料，看到他进来，皱了皱眉：“你去哪儿了？张教授刚才说，村里的人好像都躲着我们，刚才去借水，好几户人家都不开门。”
“我遇到个奇怪的小男孩。”林墨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，“他说村西头的井里有个姐姐，还说下雨天鬼会找替身。”
陈玥的脸色变了变：“我刚才查资料，看到青瓦村的地方志里记载，民国二十三年，村里发生过一场瘟疫，死了很多人，尸体都扔在了村西头的老井里。后来就有传言说，老井里闹鬼，经常有人看到白衣女子在井边徘徊。”
“都是迷信吧。”赵磊端着一盆热水进来，满不在乎地说，“咱们明天去鹰嘴崖，拍完就走，管它什么鬼不鬼的。”
夜色渐浓，雨还在下，祠堂里的烛火忽明忽暗。林墨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，耳边总觉得有细碎的脚步声在祠堂里回荡，像是有人穿着布鞋，沿着走廊慢慢走动。他起身走到窗边，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，只见祠堂的院子里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，背对着他，长发垂到腰际，和他下午在巷口看到的人影一模一样。
林墨的心脏猛地一缩，他想喊出声，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女人缓缓地转过身，脸上蒙着一层白纱，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，正死死地盯着他的窗口。
就在这时，窗外的烛火突然熄灭，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。林墨吓得浑身僵硬，等他摸索着打开手电筒时，院子里的女人已经不见了，只剩下湿漉漉的青石板路，倒映着惨淡的月光。
“怎么了？”陈玥被他的动静吵醒，迷迷糊糊地问。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林墨的声音带着颤抖，“可能是风吹灭了蜡烛。”
他关上手电筒，蜷缩在床上，脑子里全是那双漆黑的眼睛。他知道，这个雨夜，青瓦村的诡异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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