骤雨将至

医院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，打破了短暂的温馨，像一道冷冽的闪电劈开了两人之间刚刚复苏的温度。沈砚初的脸色瞬间凝固，手中的动作停住，而林晚的心脏也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然攥紧。他接过电话，声音低沉且急促，电话那头传来妹妹断续的哽咽，“哥，快回来……情况很不好。”

沈砚初挂掉电话，转身看向林晚。他的眼里交织着歉意与慌乱，眉头皱得更紧，嘴唇动了动，却只吐出一句简短的话：“我得马上回去。”

林晚没有犹豫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，语气带着些许倔强：“我陪你。”

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，两人坐在出租车后座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。窗外灰蒙蒙的街景被雨水模糊成一片水雾，雨刷器机械地来回摆动，“嘎吱——嘎吱——”，每一声都像是切割着这片凝滞的空气。林晚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沈砚初的侧脸，他的线条依旧硬朗，却比五年前多了几分深邃和疲惫。她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他，但终究忍住，将指尖狠狠压进掌心。

医院的走廊灯光刺眼，沈清漪站在病房门口等他们。看到林晚时，她微微愣了一下，随后低下头，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“哥，医生刚做完检查，说你的视觉神经反应比预想中还要差，新疗法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了。”

林晚站在一旁，感到胸口一阵闷痛，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。她看着沈砚初沉默地走进病房，坐在床边。医生递过来的检查报告厚厚一沓，术语复杂难懂，但结论却清晰得令人窒息——他的视力正在迅速衰退，未来可能只剩下微弱的光感。

“还能开车吗？”沈砚初抬起头问，嗓音沙哑而冷静。

医生摇了摇头，表情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
“还能看书吗？”

这一次，医生沉默了很久才回答：“建议尽快学习盲文，尽早适应。”

林晚站在病床旁，眼睛酸涩地望着他用颤抖的手翻动那份已经无法看清的报告。她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天，他也是这样，把所有的痛苦隐藏在一副冷静自持的外表下，不让人窥见半分脆弱。

沈清漪悄悄拉过林晚，低声说道：“哥其实一直没放下你。在国外那几年，他每天都会写信，可是……一封都没寄出去。”

林晚的心猛地一颤，喉咙里有些发涩。“为什么不让他说出来？”

“他说，不想让你因为同情而留下。”沈清漪的声音更低了，几乎融入这冰冷的空气中。

雨渐渐停了，窗外的天色再次暗了下来，黄昏的余晖透过云层洒进病房。林晚走到沈砚初身边，小心翼翼地将一叠泛黄的信件放在床头柜上。他低头摸到那些信封的一角，随即抬起头，手指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指尖，声音低沉而沙哑：“晚晚，对不起，又让你看见我的脆弱。”

林晚摇了摇头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却没有掉下来。“我不是怕你脆弱，我是怕你再次推开我。”

沈砚初闭上双眼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和防备。“不会再逃了。”他低声说道，语气中透出一丝坚定，“无论结果怎样，我都不会再逃。”

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，尽管裂痕仍然横亘在彼此之间，但此刻的心跳声，却已比从前更近了些，更暖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