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风卷着香樟叶的碎影，掠过高三（1）班的窗沿，将讲台上那张刚贴好的月考排名表吹得轻轻晃动。闻人烬捏着笔的手指骤然收紧，指节泛白，目光死死钉在榜单最顶端的两个名字上——钟离屿，紧随其后的，才是她。
从小学一年级第一次考试开始，“闻人烬第一，钟离屿第二”就像刻在骨子里的定律，是她维持了整整十二年的骄傲。可现在，这个定律被打破了，打破它的还是那个从小就跟在她身后，总爱扯她辫子、上课偷偷传纸条给她的钟离屿。
“啧，看来我们闻人大班长这次要请客了？”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。闻人烬不用回头，也知道是钟离屿。她猛地转过身，对上他含笑的眼眸，那双眼眸里藏着几分玩世不恭，又似乎有什么更深的东西，让她看不透。
“钟离屿，你少得意。”闻人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，“这次不过是我发挥失常，下次我一定会超过你。”
“哦？是吗？”钟离屿挑了挑眉，往前凑了凑，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，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。“那我可等着。不过，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，谁考得低，就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，你不会忘了吧？”
闻人烬的脸颊微微一热，她当然没忘。高一那年，两人又一次为了考试排名争得面红耳赤，最后钟离屿提出，以后每次大考，输的一方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个条件，不管是什么条件，都不能拒绝。当时她气不过，一口就答应了，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输了。
“我没忘。”闻人烬咬了咬唇，“说吧，你想要什么条件？”
钟离屿看着她紧绷的侧脸，眼底的笑意深了些，却没有立刻说出条件，只是慢悠悠地说道：“不急，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。”说完，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，留下闻人烬一个人站在原地，心里又气又闷。
周围的同学也注意到了排名的变化，纷纷围了过来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。
“哇，钟离屿这次也太厉害了吧，竟然超过闻人烬了！”
“我早就觉得钟离屿很聪明了，只是以前好像没怎么认真学，这次肯定是发力了。”
“不过闻人烬也很厉害啊，只是这次稍微差了一点而已。”
听着同学们的议论，闻人烬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。她一直以来都很努力，甚至可以说是拼命，就是为了保持第一的位置。在别人眼里，她是成绩优异、性格高冷的班长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就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，用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自己柔软的内心。她害怕失败，害怕被别人超越，更害怕自己不够好，让父母失望。
她的父母和钟离屿的父母是多年的好友，两家住得也近，所以她和钟离屿从小就认识。钟离屿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，性格温和，对他也很宽松，而她的父母对她却有着很高的期望，尤其是在学习上，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。从小到大，她听到最多的话就是“你要努力，不能输给别人”“你是姐姐，要给钟离屿做榜样”。
久而久之，她就养成了争强好胜的性格，把学习当成了唯一的目标，也把“超过所有人”当成了自己的责任。而钟离屿，却像是天生的乐天派，明明很聪明，却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，上课偶尔会睡觉，作业也有时候会抄抄答案，可成绩却一直稳居第二，从来没有掉过队。
以前，她总觉得钟离屿是故意让着她，可这次，她清楚地知道，钟离屿没有让她。他的试卷答得完美无缺，尤其是数学最后一道压轴题，连老师都赞不绝口，说他的解题思路非常巧妙。
放学铃声响起，闻人烬收拾好书包，快步走出了教室。她不想再待在那个让她感到压抑的地方，也不想再面对同学们探究的目光。
刚走出校门，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。“闻人烬，等等我！”
是钟离屿。闻人烬脚步一顿，没有回头，反而走得更快了。
钟离屿快步追了上来，跟她并肩走着，语气轻松地说道：“跑那么快干什么？怕我让你请客啊？”
“我还有事，先走了。”闻人烬冷冷地说道，加快了脚步。
“有事？什么事比答应我条件还重要？”钟离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，“还是说，你想反悔？”
“我没有反悔！”闻人烬停下脚步，转过身瞪着他，“钟离屿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有什么条件你就直说，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。”
钟离屿看着她眼底的怒火，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消失，反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语气带着几分温柔：“好了，不逗你了。我的条件很简单，就是以后每天放学，你陪我一起走回家。”
闻人烬愣住了，她没想到钟离屿的条件竟然这么简单。她原本以为，他会提出一些让她为难的要求，比如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道歉，或者帮他写一个月的作业。
“怎么？不愿意？”钟离屿看着她惊讶的表情，挑眉问道。
“不是……”闻人烬摇了摇头，脸颊微微泛红，“只是为什么要我陪你走回家？你自己不会走吗？”
“一个人走太无聊了，有你陪着，还能聊聊天。”钟离屿笑得一脸理所当然，“而且，我们两家住得这么近，一起走也顺路，难道你不想和我多聊聊吗？”
闻人烬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，她避开钟离屿的目光，低声说道：“随便你。”说完，她转身继续往前走，只是脚步放慢了许多。
钟离屿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。他知道，闻人烬看似高冷，其实内心很柔软，只是被一层坚硬的外壳包裹着。她害怕受伤，所以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。而他，想要做那个能剥开她外壳，走进她内心的人。
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一开始，气氛有些尴尬，两人都没有说话，只有脚步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。
过了一会儿，钟离屿率先打破了沉默：“这次考试，你是不是太紧张了？”
闻人烬的身体微微一僵，没有说话。
“我知道你很在意成绩，也知道叔叔阿姨对你的期望很高。”钟离屿的语气很平静，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，“但是，一次考试的成败并不能代表什么，你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。”
闻人烬侧过头，看着钟离屿的侧脸。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，柔和了他原本有些桀骜的轮廓，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。她忽然觉得，这个从小就和她针锋相对的男生，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。
“我没有紧张。”闻人烬嘴硬地说道，“我只是发挥失常了。”
“好好好，是发挥失常。”钟离屿笑着妥协，“那下次可要好好发挥，别再让我赢了。”
“你放心，下次我一定会超过你。”闻人烬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。
“我等着。”钟离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，笑得更加温柔了。
从那天起，每天放学，钟离屿都会等闻人烬一起走回家。路上，他们会聊很多事情，聊学习，聊老师，聊同学，有时候也会聊一些小时候的趣事。
钟离屿发现，闻人烬其实很健谈，只是平时很少有机会展现出来。在和她聊天的过程中，他也更加了解她了。他知道她喜欢吃草莓，讨厌吃香菜；知道她喜欢看科幻电影，不喜欢看言情剧；知道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一个小熊玩偶，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很安心。
而闻人烬也发现，钟离屿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玩世不恭。他其实很细心，会记得她的喜好，会在她生病的时候给她递上感冒药，会在她因为学习压力大而心情不好的时候，讲笑话逗她开心。
有一次，闻人烬因为一道数学题做不出来，心情很烦躁，晚自习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脾气，把笔都摔在了地上。钟离屿看到后，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默默地捡起来笔，然后坐在她身边，耐心地给她讲解解题思路。
他的声音很温柔，讲解得也很清晰，闻人烬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。看着他认真的侧脸，闻人烬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，那种感觉很微妙，让她有些慌乱，又有些期待。
“听懂了吗？”钟离屿讲完后，转过头看着她。
“嗯，听懂了。”闻人烬点了点头，脸颊微微泛红，“谢谢你，钟离屿。”
“不用谢，我们是朋友嘛。”钟离屿笑得一脸灿烂，“而且，我还等着你来超过我呢，你可不能因为一道题就放弃啊。”
“我才不会放弃呢。”闻人烬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倔强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闻人烬和钟离屿的关系越来越近。他们会一起在图书馆自习，一起在操场跑步，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。闻人烬发现，自己越来越习惯钟离屿的存在，习惯了他的陪伴，习惯了他的温柔。
有时候，她会忍不住想，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。可是，她又害怕这种感觉，害怕自己会陷进去，害怕最后会受到伤害。她对“喜欢”这两个字，有着一种深深的恐惧。
这种恐惧，源于她的童年。小时候，她曾经很喜欢一个邻居家的小男孩，那个小男孩也很喜欢和她一起玩。可是，有一天，那个小男孩突然告诉她，他要搬家了，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。他还说，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，和她一起玩只是因为无聊。
从那以后，闻人烬就再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的感情，也不敢轻易对别人动心。她觉得，所有的喜欢都是暂时的，所有的承诺都是虚假的。与其最后受到伤害，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。
所以，当她发现自己对钟离屿产生异样的感觉时，她开始刻意疏远他。她不再和他一起走回家，不再和他一起在图书馆自习，甚至在学校里遇到他，也会刻意避开。
钟离屿很快就察觉到了闻人烬的变化。他不明白，为什么前几天还和他相处得好好的闻人烬，突然就变得对他这么冷淡。他试图找机会和她沟通，可是闻人烬却总是对他避而不见。
这天放学，钟离屿在学校门口拦住了闻人烬。“闻人烬，你到底怎么了？为什么要躲着我？”
闻人烬看着他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慌乱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：“我没有躲着你，我只是最近学习很忙，没有时间。”
“学习很忙？”钟离屿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失望，“忙到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吗？闻人烬，你看着我的眼睛，告诉我，你是不是讨厌我了？”
闻人烬避开他的目光，低声说道：“我没有讨厌你，只是我们现在是高三，应该以学习为重，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。”
“无关紧要的事情？”钟离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受伤，“在你眼里，我们之间的相处，就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吗？”
闻人烬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，很难受。她想告诉钟离屿，不是这样的，可是话到嘴边，却又说不出来。她害怕自己一旦承认，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
“是。”闻人烬咬了咬牙，说出了这个让她自己都心痛的字，“钟离屿，我们还是好好学习吧，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了。”说完，她推开钟离屿，快步跑走了。
钟离屿站在原地，看着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，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。他知道，闻人烬又在害怕了。他也知道，她对“喜欢”这两个字的恐惧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。
他没有追上去，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，不管多久，他都会等她，等她放下所有的恐惧，勇敢地走向他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闻人烬真的再也没有和钟离屿说过话。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，试图用学习来麻痹自己，忘记那种异样的感觉。可是，越是这样，她就越是忍不住想起钟离屿，想起他的笑容，想起他的温柔，想起他对她的好。
她的成绩虽然有所提升，但是她的心情却越来越低落。她发现，没有钟离屿的陪伴，学习变得枯燥无味，生活也失去了很多乐趣。
就在闻人烬陷入纠结和痛苦的时候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。
那天下午，闻人烬正在教室里自习，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骚动。她抬起头，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站在门口，阳光洒在他的身上，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光环。那个男生，竟然是沈砚。
沈砚是闻人烬的小学同学，也是她曾经喜欢过的那个邻居家的小男孩。他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搬走了，从那以后，就再也没有联系过。
沈砚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，最后落在了闻人烬的身上。他笑着朝她走了过来，语气温柔地说道：“烬烬，好久不见。”
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，闻人烬的身体瞬间僵住了。她看着沈砚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，想起了他离开时说的那些话，心里一阵刺痛。
“沈砚？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闻人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我转学回来了，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了。”沈砚笑得一脸灿烂，“我听说你现在是高三（1）班的班长，成绩还很好，真为你高兴。”
周围的同学都好奇地看着他们，议论纷纷。
“哇，这个男生好帅啊！”
“他是谁啊？好像和闻人班长很熟的样子。”
“听他叫闻人班长‘烬烬’，关系肯定不一般。”
听着同学们的议论，闻人烬的脸颊微微泛红，心里却更加慌乱了。她不知道沈砚为什么会突然转学回来，也不知道他现在出现，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沈砚似乎没有察觉到闻人烬的异样，继续说道：“烬烬，放学以后我请你吃饭吧，我们好好聊聊，这么多年没见，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。”
闻人烬刚想拒绝，就看到钟离屿从外面走了进来。他的目光落在沈砚和闻人烬身上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，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钟离屿走到他们面前，看着沈砚，语气带着几分敌意：“你是谁？”
沈砚转过头，看向钟离屿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，却还是礼貌地说道：“我叫沈砚，是烬烬的小学同学，也是她的邻居。请问你是？”
“我是钟离屿，是烬烬的同班同学，也是她最好的朋友。”钟离屿的语气很平静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，“沈同学，我想你可能不知道，烬烬现在学习很忙，没有时间陪你吃饭。”
沈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，却没有发作，只是转过头看着闻人烬，语气温柔地说道：“烬烬，那你什么时候有空？我可以等你。”
闻人烬看着钟离屿冰冷的眼神，又看了看沈砚期待的眼神，心里更加纠结了。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，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。
“我……”闻人烬刚想说什么，上课铃声就响了。
“好了，上课了，你先回座位吧。”闻人烬对沈砚说道，然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沈砚看着她的背影，眼底闪过一丝不甘，却还是转身离开了教室。
钟离屿回到自己的座位，却再也没有心思听课。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闻人烬的身上，看着她紧绷的侧脸，心里充满了不安。他知道，沈砚的出现，一定会让闻人烬陷入混乱，也一定会让她更加害怕。
他了解沈砚，小时候他们就认识。沈砚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，长得帅，成绩好，性格也很温柔，但是他的占有欲很强，而且很自私。他想要的，永远都是最好的东西，包括人。
钟离屿很清楚，沈砚想要的不是真正的闻人烬，而是那个成绩优异、性格高冷、完美无缺的闻人烬。一旦闻人烬表现出丝毫的不完美，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。
而他想要的，从来都不是什么完美的闻人烬。他想要的，是那个会因为一道题做不出来而发脾气的闻人烬，是那个会因为吃到好吃的草莓而开心的闻人烬，是那个会因为害怕而躲起来的闻人烬，是那个真实的、有血有肉的闻人烬。
下课铃声响起，闻人烬立刻站了起来，想要离开教室。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，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。
可是，她刚走到门口，就被钟离屿拦住了。“闻人烬，我们谈谈。”
钟离屿的语气很平静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。闻人烬看着他，点了点头，跟着他来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。
小树林里很安静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。两人站在一棵大树下，谁都没有说话。
过了一会儿，钟离屿率先打破了沉默：“你和沈砚，以前关系很好？”
闻人烬的身体微微一僵，低声说道：“嗯，小时候我们是邻居，也是很好的朋友。”
“只是朋友？”钟离屿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。
闻人烬的脸颊微微发烫，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校服衣角，避开他的目光望向地面：“以前……是我太幼稚了。”她没敢说“喜欢”二字，那两个字像埋在心底的刺，一碰就疼。
钟离屿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线，喉结动了动，声音放得更柔：“我知道你怕。”他往前挪了半步，没有靠太近，留着她能安心的距离，“怕重蹈覆辙，怕真心错付，怕最后又只剩自己。”
每一句话都戳中了闻人烬的软肋，她的眼眶瞬间红了，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。是啊，她怕极了。当年沈砚走时说的“只是无聊”，像一道疤，这么多年都没愈合。
“但你要记住，”钟离屿的声音清晰而坚定，穿透了林间的风声，“沈砚想要的是一个‘完美的闻人烬’——成绩顶尖、性格高冷、永远不会出错，符合他所有期待的影子。而我想要的，是你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泛红的眼尾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是会因为考差了偷偷难过的你，是解不出题就摔笔的你，是吃草莓会眯起眼睛笑的你，是害怕了就想躲起来的你。不管你是硬的、软的、笑的、哭的，都是你。”
闻人烬猛地抬起头，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。那里面没有嘲讽，没有期待，只有纯粹的接纳和温柔，像冬日里的暖阳，一点点融化着她冰封已久的心。她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钟离屿没有上前拥抱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，轻轻递到她面前，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：“哭什么，我又没怪你。”
闻人烬接过纸巾，胡乱擦着眼泪，却越擦越多。这些年，她一直逼着自己做“完美”的闻人烬，不敢示弱，不敢犯错，不敢表露真实的情绪，活得像个提线木偶。可钟离屿却告诉她，她不必完美，她只需要做自己就好。
“钟离屿，”她哽咽着开口，声音断断续续，“我……我好像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钟离屿打断她，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，“我等你，等你不怕了，等你愿意朝我走一步。不管多久，我都在。”
他伸出手，犹豫了一下，最终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像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。“走吧，该回去上自习了。再哭下去，眼睛该肿了，明天又要被同学笑话。”
闻人烬吸了吸鼻子，点了点头，跟着他往树林外走。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，温暖而绵长。
她偷偷抬眼看向身边的少年，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，可她却知道，这副皮囊下，藏着一颗多么温柔而坚定的心。或许，她可以试着不怕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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