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控的边界

杨博文最终还是没能闯进案发现场。

副队带着两名警员在路口拦住了他，脸上带着歉意：

张函瑞博文，左队特意吩咐过，不让你过去。你别为难我们，也别为难左队。

杨博文站在雪地里，看着不远处被警戒线围住的小区，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，闷得发慌。他知道副队也是奉命行事，没有再坚持，只是点了点头，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雪还在下，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，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。他漫无目的地走着，不知道该去哪里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。心里的委屈、不甘和迷茫交织在一起，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，将他紧紧包裹。

不知走了多久，他看到路边有一家小酒馆，暖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，显得格外温馨。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酒馆里人不多，大多是几个熟客在低声交谈，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食物的香气。杨博文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，点了一瓶白酒和一碟花生米，自顾自地喝了起来。

白酒的辛辣刺激着喉咙，灼烧着胃，却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。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，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和左奇函的对峙，回放着左奇函冰冷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。

靠关系混日子”“只会添乱”“太嫩了”……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，让他心口一阵阵发疼。

他想起小时候，表哥带着他去刑侦支队，远远地看到左奇函。那时的左奇函穿着警服，身姿挺拔，正和队友们讨论案情，眼神专注而坚定。表哥告诉他：

张桂源那就是左奇函，我们市最年轻的刑侦队长，破过很多大案要案，是个真正的英雄。

从那时起，左奇函就成了他的偶像。他努力学习，考上警校，拼命训练，就是为了能有一天，站在左奇函身边，和他一起并肩作战，成为像他一样的人。

可现在，他终于来到了刑侦队，来到了左奇函身边，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对待。

一瓶白酒很快就见了底，杨博文的脸颊泛起红晕，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。他趴在桌子上，肩膀微微颤抖，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砸在冰冷的桌面上，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
杨博文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不相信我……

他喃喃自语，声音模糊不清，

杨博文我真的很努力了……我只是想和你一起……办好案子……

而此时的刑侦支队，左奇函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案件资料发呆。屏幕上是受害者的照片，以及现场勘查的细节，可他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不起来，脑子里全是杨博文泛红的眼眶和转身离开时落寞的背影。

副队推门进来，看到他这副样子，忍不住叹了口气：

张函瑞左队，博文那边我已经拦住了，他没去案发现场，只是一个人走了。

左奇函点点头，声音低沉：

左奇函知道了。

张函瑞左队，

副队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忍不住开口，

张函瑞你对博文是不是太苛刻了？这孩子其实挺不错的，聪明、努力，也有冲劲，就是经验少了点。你好好带带他，他肯定能成为一名好刑警。

左奇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，沉默了许久才开口：“

左奇函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不错，才不能让他冒险。”

左奇函冒险？

副队愣住了

张函瑞只是去案发现场再勘查一下，算不上冒险吧？

左奇函抬起头，眼底闪过一丝痛苦：

左奇函老张牺牲的事，你忘了？

副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老张，也就是杨博文的表哥，是缉毒队的骨干，三个月前在一次卧底任务中牺牲，死状惨烈。而导致他牺牲的，就是身份信息泄露。这件事，成了刑侦支队所有人心里的一根刺，尤其是左奇函。

张函瑞可这和博文有什么关系？

副队不解

张函瑞博文是无辜的，他也是受害者家属。

左奇函正因为他是老张的表弟，正因为他和老张太像了，我才不能让他出事。

左奇函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

左奇函老周牺牲后，内鬼一直没抓到，我不能冒任何风险。博文太年轻，太冲动，眼里只有正义和热血，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黑暗，不知道有些危险，一旦沾上，就再也甩不掉了。

他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

左奇函我对他苛刻，对他冷漠，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，让他离开刑侦队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，平平安安的就好。

副队沉默了。他知道左奇函对老张的感情，也理解他的顾虑，可他总觉得，这样的方式对杨博文太不公平。

张函瑞可你有没有想过，博文心里是怎么想的？

张函瑞他那么崇拜你，那么想证明自己，你这样对他，他心里该多难受？而且，你这样刻意推开他，反而可能会让他更加叛逆，更加想要证明自己，到时候反而更容易出事。

左奇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副队的话，戳中了他心里最担心的地方。他也怕，怕自己的方式会适得其反，怕杨博文会因为他的冷漠而做出更危险的事。

可他除此之外，别无他法。

左奇函再看看吧。

左奇函如果他真的撑不下去，自然会离开。

副队叹了口气，没再劝说。他知道左奇函的脾气，一旦决定了的事，很难改变。

而另一边，杨博文已经喝得酩酊大醉。他扶着桌子站起来，脚步虚浮地朝着门口走去。酒馆老板见状，连忙上前扶住他：

陈浚铭小伙子，你喝醉了，要不要我给你家人打个电话？

杨博文摆了摆手，含糊不清地说：

杨博文不用……我没事……

他推开老板的手，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酒馆。外面的雪已经小了一些，但依旧寒冷刺骨。冷风一吹，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，可随之而来的，是更加浓烈的委屈和痛苦。

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，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，只觉得浑身发冷，头晕目眩。最终，他再也支撑不住，倒在了路边的雪地里。

意识模糊之际，他仿佛看到了表哥的身影，表哥笑着对他说：

张桂源博文，别放弃，坚持下去。

他还看到了左奇函，左奇函的眼神不再冰冷，而是带着温柔和认可，对他说：

左奇函做得好，杨博文。

杨博文表哥……左队……

他喃喃地喊着，眼皮越来越重，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。 不知过了多久，杨博文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。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，却发现浑身酸痛，头也疼得厉害。他环顾四周，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巷子里，雪已经停了，天边泛起了鱼肚白。 他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积雪，却不小心牵动了嘴角的伤口——昨晚摔倒时，他的脸蹭到了地上的石子。 他苦笑了一下，拿出手机，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。他只能凭着记忆，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。 回到宿舍时，天已经亮了。他推开门，发现左奇函竟然坐在他的床边，脸色阴沉得可怕。 杨博文愣住了，酒醒了大半。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警惕地看着左奇函：

杨博文左队，你怎么在这里？

左奇函站起身，一步步朝着他走来。他的眼神冰冷，带着前所未有的怒火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
左奇函你昨晚去哪了？

左奇函的声音低沉得可怕，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，

左奇函为什么不回消息？为什么关机？

杨博文的心里咯噔一下。他昨晚喝醉了，根本没看手机，也不知道左奇函给他发了消息。

杨博文我……我去喝酒了

杨博文如实说道，声音有些沙哑。

左奇函喝酒？

左奇函的怒火瞬间爆发，

左奇函“杨博文！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？案子还没破，受害者家属还在等消息，你竟然跑去喝酒？你把刑侦队的纪律当什么？把身上的警服当什么？

杨博文的心里本来就委屈，被左奇函这么一骂，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。

杨博文我喝酒怎么了？

他抬起头，直视着左奇函的眼睛，眼眶通红，

杨博文我压力大，我难受，我喝个酒怎么了？左奇函，你凭什么对我这么苛刻？凭什么永远都不相信我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

左奇函“你做错的事还少吗？”

左奇函你擅自离岗，你酗酒，你把自己搞得一身伤，你还敢问你做错了什么？杨博文，我告诉你，刑侦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！

杨博文不需要我？

杨博文笑了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，

杨博文好啊！那我走！我离开刑侦队，再也不碍你的眼！

他转身就想收拾东西，却被左奇函一把抓住了手腕。左奇函的力气很大，抓得他生疼。

左奇函你去哪？

左奇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杨博文我去哪跟你有关系吗？

杨博文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手，

杨博文你不是不想要我吗？我走就是了，你别再缠着我了！

左奇函我不准你走！

左奇函的情绪有些失控，他将杨博文狠狠推到墙上，双手撑在他的两侧，将他困在自己的怀抱里。

两人靠得极近，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。杨博文能感受到左奇函身上的寒意，也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，有怒火，有痛苦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。

杨博文的心跳突然加速，脸上泛起红晕。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左奇函的目光，却被对方强行捏住了下巴，迫使他抬头。

左奇函杨博文，

左奇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，

左奇函我说过，你既然来了刑侦队，就不能轻易离开。除非我点头，否则你哪里也去不了。

杨博文的心里一阵慌乱，他不明白左奇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。他看着左奇函近在咫尺的脸，看着他深邃的眼眸，只觉得浑身燥热，脑子一片空白。

杨博文你放开我……

他的声音细若蚊蚋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左奇函的目光落在他嘴角的伤口上，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，怒火也渐渐平息，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自责

（全剧终）

（下期写啥，投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