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阙和宋栖冲出维修通道,冰冷的雨水瞬间淋透全身。港口外围的集装箱区空旷而混乱,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。
“这边!”顾燃的声音从右侧传来。两人循声跑去,发现顾燃和林疏白正躲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后,旁边停着一辆改装过的迷彩猎豹越野车——底盘加高,加装了防撞杠和防弹玻璃,正是霜刃局标配的战术突击车。
“快上车!”顾燃拽开车门,“贺临已经黑进港口监控,抹掉了我们的轨迹,但追兵最多三分钟就到!”
四人迅速登车,沈阙坐在副驾,宋栖和林疏白挤在后座,顾燃猛踩油门,越野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出,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两道水墙。车后,七八名“冰奴”刚冲出仓库,举着砍刀和霰弹枪嘶吼着追赶,他们的动作僵硬却异常迅猛,即便被雨水浇透,眼里的白浊也毫无消退之意。
“坐稳了!”顾燃打方向盘,车子擦着一个集装箱边缘掠过,险些撞上。港口的道路狭窄曲折,集装箱密集如迷宫,顾燃凭借对地形的记忆疯狂穿梭,试图甩开追兵。
沈阙抬手按住手臂的伤口,防护服的破口处,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淌,渗进战术手套里黏腻发凉。她看向后视镜,发现追兵竟开来了两辆皮卡车,车斗里站满了“冰奴”,正举枪向他们射击。
“子弹打不穿防弹玻璃,但轮胎是弱点!”沈阙沉声道,“贺临,能定位附近的撤离路线吗?”
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的急促声响,贺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:“正西方向三公里有座跨海大桥,桥那头是郊区,我已经联系了接应的直升机,你们必须在十分钟内赶到!”
“收到!”沈阙抽出腰间的军用匕首,割断手臂防护服的破损处,“宋栖,帮我加压包扎。”
宋栖立刻从急救包掏出弹性绷带,顾晓的血迹还残留在包沿,触目惊心。她咬着牙用力勒紧沈阙的上臂,沈阙闷哼一声,额角渗出冷汗,却死死盯着前方路况:“顾燃,加速冲出去,别被他们堵在集装箱区!”
越野车猛地提速,引擎发出轰鸣。就在即将冲出港口大门时,前方突然出现两辆黑色轿车横亘路中,车灯直射过来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是黑霜的伏兵!”林疏白低喝,“他们早有准备!”
顾燃急打方向盘,车子原地甩尾,避开了正面撞击,却被侧面一辆皮卡车追尾。巨大的冲击力让整车人都往前栽,沈阙额头撞到挡风玻璃,眼前一阵发黑。
“妈的!”顾燃骂了一句,挂挡倒车,又猛踩油门向前冲,硬生生将皮卡车撞开一道缺口。
车后窗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一名“冰奴”竟跳上了车顶,手里的砍刀疯狂劈砍车顶行李架。林疏白立刻掏出消音手枪,从车窗探身向上射击,子弹击中“冰奴”的肩胛骨,对方却只是顿了顿,转而用砍刀猛砸车窗。
“近距离刀具比枪快,别让他靠近!”沈阙想起战术手册里的21英尺法则,这种贴身距离,枪械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。她推开车门,半个身子探出去,手中匕首精准刺入“冰奴”的后颈——那里是神经中枢的关键节点。
“冰奴”动作骤然停滞,身体从车顶滑落在地,被后轮碾过。沈阙缩回车内时,手臂的伤口再次崩裂,鲜血溅在车门内侧,与顾晓的血痕叠在一起。
“队长!”宋栖惊呼着要再包扎,却被沈阙按住手。
“先突围!”沈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却异常坚定,“林疏白,报坐标给贺临,让直升机提前起飞接应;顾燃,冲过跨海大桥,不惜一切代价!”
越野车再次加速,撞开了路中的障碍轿车,终于冲出了港口。跨海大桥的轮廓在雨幕中显现,桥面空旷,只有零星车辆。
“再坚持五分钟!”顾燃嘶吼着,猛踩油门,越野车在桥面上疾驰,雨水在地面形成水膜,轮胎偶尔打滑,险象环生。
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,枪声不断。一颗子弹击穿了后轮胎,车子瞬间失控,左右摇摆。顾燃死死稳住方向盘,车子歪歪扭扭地向前冲,速度却明显减慢。
“轮胎爆了,撑不了多久!”顾燃脸色惨白,“前面有个紧急避险车道,我们可以从那里冲下去,绕到桥底再往上赶!”
“不行!”沈阙立刻否决,“桥底是海水,而且容易被包饺子。林疏白,准备定向炸药,炸断后面的追兵!”
林疏白立刻从背包取出炸药和遥控器,沈阙打开车窗,雨水灌了进来。她看准时机,在车子与追兵拉开五十米距离时,将炸药包扔在桥面中央,大喊:“顾燃,加速!”
越野车冲出去百米后,沈阙按下遥控器。剧烈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,桥面塌陷了一小块,追兵的车辆被迫停下,暂时被阻断。
“还有三分钟到桥尾!”林疏白看着手表,“直升机已经在附近盘旋了!”
就在这时,沈阙的战术平板突然震动,是一段自动解密的视频——正是从黑霜据点服务器找到的加密文件。屏幕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,正是她失踪八年的父亲沈砚。
视频里的沈砚头发花白,胸前绑着炸弹,背景是冰冷的实验室:“小阙,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,我已经被黑霜控制。病毒的核心配方在我手里,但他们逼我量产……解药的关键在北极,找到史前文明遗址,那里有抑制病毒的天然物质……别来救我,守住人类,守住霜刃局……”
视频突然中断,屏幕变成一片雪花。沈阙的手指死死攥着平板,指节发白,手臂的伤口剧痛难忍,心口却像被冰锥刺穿,比伤口更痛。
“队长!”宋栖的惊呼拉回她的神智。前方桥尾出现了两架直升机,正是接应的队伍,但同时,三辆黑色轿车也从桥的另一头冲了过来,形成前后夹击之势。
“是白霜的人!”林疏白认出了轿车的标志,“他们比黑霜更难缠!”
顾燃咬着牙,将油门踩到底:“拼了!”
越野车冲向直升机的降落点,身后的黑霜追兵突破了爆炸障碍,前方的白霜车辆也在逼近。沈阙抽出腰间的霰弹枪,推开车门:“顾燃,你带林疏白和宋栖上直升机,我来断后!”
“不行!”宋栖立刻反对,“你一个人根本挡不住!”
“这是命令!”沈阙的眼神异常决绝,“病毒样本和数据不能丢,顾晓的牺牲不能白费!”
她猛地推开车门,翻滚到桥面,同时开枪击中前方一辆轿车的轮胎。车子失控撞向护栏,为越野车开辟了通道。沈阙趴在桥面上,雨水混着血水浸透了她的作战服,她看着越野车冲向直升机,看着宋栖回头望来的焦急眼神,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容。
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“冰奴”的嘶吼声在雨幕中回荡。沈阙握紧了手中的霰弹枪,另一只手摸到口袋里父亲留下的半块怀表——那是她小时候最珍贵的礼物。
她缓缓站起身,背对着直升机的方向,面向逼近的敌人。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,伤口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,顾晓的明信片、父亲的视频、队友的脸庞在脑海中闪过。
“以凡躯,扛天灾。”她轻声念出霜刃局的口号,举起了霰弹枪。
夜色如刃,鲜血为墨,这场凡人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