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汐

旅行的第二天，四人默契地分成了两组行动。

“我跟顾淮去玩水上摩托艇和深潜！”许昭一把勾住顾淮的脖子，不顾对方略带嫌弃的眼神，兴奋地宣布，“我们必须决出谁是真正的海上勇士！”

江寻则看向林澈，眼神温和：“我们去镇上逛逛？给许昭他们买点伴手礼，也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。”

林澈自然没有异议。

海岛的古镇色彩斑斓，街道狭窄而充满异域风情，两旁是琳琅满目的小店，售卖着手工编织品、贝壳风铃和各式香料。

林澈在一个卖木雕的摊子前驻足，拿起一个憨态可掬的海豚木雕，想着可以送给许昭。摊主是一位皮肤黝黑的当地老人，笑着说了几句方言。

林澈没听懂，有些无措地看向江寻。

江寻自然地上前一步，用流利而地道的当地语言与老人交谈起来。他微微弯腰，姿态谦和，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，语速不疾不徐。

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和与当地人自然交谈的姿态上，仿佛他天生就属于这里。林澈在一旁看着，心里那股熟悉的悸动再次涌现。他见过江寻在球场上的耀眼，在画室里的温柔，在商场上的运筹帷幄，却第一次见他如此松弛、如此融入市井的一面。

他好像无所不能，却又对世界葆有最大的善意。

江寻很快谈好了价格，还额外送了一小包当地特色的糖果。他接过包装好的海豚木雕，转身递给林澈，眼神里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：“搞定。”

“你……怎么会说这里的话？”林澈接过木雕，忍不住问。

“以前来住过一段时间，觉得有趣就学了一点。”江寻说得轻描淡写，随即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，“前面有家饰品店，看起来不错，去看看？”

他牵着他穿过熙攘的人群，手心温暖干燥。林澈跟在他身后，看着他挺拔的背影，感受着被他牢牢握在手心的温度，心里像被海岛的阳光晒透了一样，暖洋洋，软绵绵。

在一家充满海洋风情的饰品店里，江寻拿起一枚用蓝色珐琅和细小珍珠镶嵌成的胸针，形状是一片海浪。

“这个很适合你。”他轻声说，目光柔和地看着林澈，“像你昨天冲浪时的眼睛，亮晶晶的，盛着整个海洋。”

林澈的心跳，在那瞬间，又一次为他漏拍了。

与此同时，海上则是另一番景象。

“顾淮！左边！快向左！要撞上了！啊啊啊——！”许昭坐在水上摩托艇后座，死死搂着顾淮的腰，闭着眼大喊大叫。

顾淮面无表情地操控着方向，一个利落的甩尾，堪堪避开另一个浪头，声音在海风中依旧平稳：“闭嘴，再喊就把你扔下去。”

“你敢！”许昭抱得更紧了，整个人几乎贴在顾淮背上，“我要是掉下去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
玩深潜时，状况更多。许昭一开始还雄赳赳气昂昂，下了水抱着教练死不撒手。顾淮看不下去，游过去，掰开他紧攥着教练的手，示意教练离开，然后自己拉着许昭，带着他慢慢下潜。

海底世界静谧而瑰丽，色彩斑斓的鱼群在身边游弋。许昭渐渐被吸引，忘了害怕，兴奋地指着一只慢吞吞的海龟，回头想对顾淮说什么，却忘了还含着呼吸管，一下子呛了水，顿时手忙脚乱。

顾淮迅速上前，托住他往上浮，动作干脆利落。回到船上，许昭咳得眼泪都出来了，狼狈不堪。

顾淮递给他一瓶水，看着他湿漉漉的、像只落水狗的样子，沉默了几秒，终于忍不住，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。

“笑什么笑！”许昭炸毛。

“笑某人，”顾淮推了推眼镜，恢复了一本正经，“口号喊得最响，下水怂得最快。”

“顾淮！我跟你拼了！”

晚上，四人在海边的露天餐厅汇合。

林澈拿出给许昭的海豚木雕，许昭果然很喜欢，立刻别在了背包上。江寻则送给顾淮一个造型简洁的潜水刀钥匙扣，顾淮接过，淡淡说了声“谢谢”，目光在江寻和林澈之间扫过，了然地微点了下头。

“还是你们舒服啊，逛逛吃吃。”许昭一边大口吃着烤鱼，一边控诉，“我跟顾淮在一起，简直是在玩命！”

顾淮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，回敬：“彼此彼此，我的耳朵今天也遭受了酷刑。”

林澈和江寻相视一笑。

海风吹拂，远处传来当地人欢快的音乐声。林澈悄悄摸了摸口袋里那枚海浪胸针，又看了看身边和朋友们谈笑风生的江寻，觉得这个夜晚，美好得不可思议。

而他对江寻的喜欢，好像又比昨天，多了一整个海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