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孤云阁回来后，达达利亚胸口那股烦闷不但没有消散，反而愈演愈烈。
武力上的绝对压制让他清醒地认识到，想通过战斗来撕开钟离那张从容不迫的面具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那个人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，无论你用多大的力气去撞，最后头破血流的只会是自己。
这让达达利亚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。
但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。
既然硬的不行，那就来软的。
他心里憋着一股劲，想看看这个活了六千年的老古董，到底有什么弱点。
他派了几个手下，不远不近地守在往生堂附近，不需要做什么，只需要记录钟离每天的行踪。
达达利亚想知道，这个“退休老干部”平日里除了喝茶听戏散步之外，到底还有什么闲情逸致。
很快，消息就传了回来。
“目标今日午后，前往了希古斋。”
希古斋。
璃月港最有名的古玩店。
达达利亚收到消息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他立刻动身，连外套都来不及穿。
他倒要看看，这位品味高雅的钟离先生，又在琢磨什么宝贝。
达达利亚没有直接进去，而是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，站在了街角的一处阴影里，隔着一扇窗，朝店里望去。
钟离正站在一个多宝阁前，背对着门口，微微俯身，专注地欣赏着一件前朝的青玉龙纹雕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，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他看得那样认真，那样沉静，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。
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，让达达利亚心里那股无名的占有欲，烧得更旺了。
他想打破这份宁静，想看到这个人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。
就在这时，店里忽然热闹了起来。
原来是希古斋的老板娘琳琅，临时组织了一场小型的珍品拍卖。
几位璃月港的富商都闻讯赶来，将不大的店铺挤得满满当当。
钟离也被这动静吸引，转过身来，站在人群外围，静静地看着。
达达利亚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他。
前面几件拍品，钟离都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，没什么兴趣。
直到压轴的拍品被端了上来。
那是一块极为罕见的夜泊石。
比寻常的夜泊石要大上许多，通体幽蓝，在室内的光线下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最奇特的是，石头内部的天然纹路，竟浑然天成地构成了一幅连绵起伏的山峦图景，鬼斧神工，令人叫绝。
达达利亚注意到，当这块夜泊石出现时，钟离的目光明显被吸引了过去。
他的眼神变了。
不再是那种对普通古玩的鉴赏，而是流露出了一丝极难察觉的……欣赏与怀念。
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，像一道闪电，瞬间被达达利亚精准地捕捉到了。
他笑了。
那笑容里，带着猎人发现猎物踪迹时的兴奋与残忍。
找到了。
找到了这个人的破绽。
拍卖开始了。
琳琅报出底价后，几位富商立刻展开了激烈的竞价。
价格一路攀升，很快就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高度。
钟离只是静静地看着，没有参与，但他的目光，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块夜泊石。
“二十五万摩拉一次！二十五万摩拉两次！”
一位胖商人得意洋洋地喊出了新高，环顾四周，似乎已经胜券在握。
琳琅正要落槌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“五十万。”
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所有人都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橙发青年，正懒散地靠在门框上。
他双手抱在胸前，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。
正是达达利亚。
他甚至没有朝那块价值连城的夜泊石看上一眼，他的目光，从始至终，都死死地锁定在人群中的钟离身上。
那是一种极具侵占性的眼神，仿佛在用目光对钟离进行一场无声的宣告：
“你看上的东西，就是我的。”
“我买下的东西，也只能是你的。”
五十万摩拉的天价，让所有竞争者都偃旗息鼓。
达达利亚毫无悬念地拍下了这块极品夜泊石。
他走到柜台前，看也不看，随手就扔出了一袋沉甸甸的摩拉。
钱袋落在木质柜台上，发出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。
他对目瞪口呆的琳琅说：“包起来，送到往生堂，指明是给钟离先生的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，径直穿过人群，走到了钟离面前。
“先生，”达达利亚笑得一脸灿烂，仿佛刚才那个一掷千金的豪客不是他一样，“上次在孤云阁切磋，您手下留情了。这是我给您的‘赔礼’，不成敬意。”
他顿了顿，微微倾身，凑到钟离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：“喜欢吗？”
话语是客气的，眼神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。
当天下午，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，就被隆重地送到了往生堂。
胡桃正坐在柜台后晃着腿，看到这阵仗，好奇地凑了过来，绕着那个大盒子转了好几圈。
当她得知这是愚人众的公子送给钟离客卿的“赔礼”时，眼睛都亮了。
她立刻抱着盒子冲进了钟离的书房，用手里的扇子掩着嘴，对着正在看书的钟离挤眉弄眼：“哎呀呀，钟离客卿，这可真是……大手笔呀！愚人众的执行官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？”
钟离放下书卷，打开了锦盒。
那块内部纹路形似山峦的夜泊石，正静静地躺在柔软的绸缎上，散发着幽幽的蓝光。
他看着这块石头，沉默了许久。
钟离没有说接受，也没有说拒绝。
最终，钟离只是将这块夜泊石，连同锦盒一起，放在了自己书桌最显眼的位置。
这个举动，让一旁的胡桃“噫”了一声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当天晚上，一张新的字条，被悄无声息地从往生堂的门缝里塞了进来。
上面依旧是龙飞凤舞的至冬文字，只有简短的一行：
“夜泊石，计入账单。利滚利，先生。”
书房内，钟离拿起那块冰凉的夜泊石，在清冷的月光下，石头内部那幅天然的山峦纹路，仿佛活了过来，在他掌心静静起伏。
他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头上冰凉光滑的表面，低声自语：“故人的东西……”
而窗外，一抹橙色的身影在深沉的阴影中一闪而过，悄然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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