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
东京的夜风裹着潮湿的霉味,我站在废弃医院五楼的窗边,看着楼下那道逆光而来的身影。宿傩的手臂在路灯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。
“你倒是会挑地方。”他仰头望着我,嘴角翘起一个讥讽的弧度,“上次见面,你可没这么能跑。”
我没说话,手指慢慢收紧。绯眼已经看清了他身上的咒力流动——比上次强了不少,但不是全盛状态。虎杖的身体终究是凡胎肉体,不可能长时间承载那种力量。
“你想杀我。”我开口,声音平稳得不像个刚逃出包围圈的人,“为什么还要费劲把我逼到这种地方?”
宿傩嗤笑一声,抬手抹过脸上一道旧疤:“你以为我想?”他歪了歪头,动作轻佻却带着某种令人不适的真实感,“是你那个‘绯眼’太有意思了。能看到我封印松动的方向,这不是天赋,是诅咒。”
我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,呼吸微微急促。三天前那场遭遇战的记忆还在刺痛——伏黑惠的式神被撕碎时发出的惨叫,虎杖倒地时胸口的血迹,还有五条悟第一次露出那种凝重的表情。
“你错了。”我直视他的眼睛,“我不是你的钥匙。”
“那就证明给我看。”宿傩突然逼近,速度快得几乎残影。他的手指擦过我的耳际,带起一缕发丝飘落。我闻到了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的铁锈气息,心跳不受控地加快。
他贴得太近了,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映出的我——脸色发白,眼神却没有退缩。他的另一只手撑在墙上,将我困在方寸之间。
“如果我只是想杀你,早就动手了。”他的声音低哑,带着某种危险的诱惑,“但你让我好奇……这双眼睛后面,到底藏着什么?”
我没有回答,而是猛地抬起膝盖撞向他腹部。宿傩侧身避开,动作轻盈得像片落叶,但抓着我手腕的力道加重了几分。
“还是这么不听话。”他低声说,眼神却亮了几分,“我喜欢。”
我挣脱不开,只能任由他拉着往前走。楼梯间的灯管闪了两下,我们跌进昏暗的走廊。他把我按在墙上,额头抵着我的,呼吸若有若无地扫过脸颊。
“你知道吗?”他忽然换了语气,听起来竟有些疲惫,“每次我从那个小子身体里出来,都要花很长时间恢复。但现在……我发现自己有点迫不及待想再见到你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这不像宿傩会说的话。
“别耍花招。”我警告道,试图推开他。
他却笑了,这次是真的笑,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嘲讽,而是带着点自嘲的意味:“耍花招的是你吧?明明害怕得要命,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”
我咬紧牙关。他说得对,我很怕。不是怕死,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——怕绯眼的力量会反噬我,怕我会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。
“放我走。”我说,“否则我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。”
宿傩沉默了几秒,忽然松开手。他退后一步,歪头打量着我:“有趣。你比想象中更接近‘规则’本身。”
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,但没机会问了。远处传来脚步声,是虎杖的气息——他追来了。
宿傩转身要走,却又停下脚步:“下次见面,别让我等太久。”
他消失在黑暗中,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。
我靠在墙上缓了口气,直到听见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。
“你没事吧?”
是镜野绫。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口,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幽光的短刀。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在她脸上,显得格外苍白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我警惕地问。
她笑了笑,把刀收进袖中:“我一直在找你。关于‘绯眼’的事……有些真相你必须知道。”
我没说话。刚才和宿傩的对峙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——他明明可以轻易杀了我,却选择了试探。这说明什么?说明我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工具?
“跟我来。”镜野绫转身往楼上走,“这里不安全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了上去。我们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,来到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。她从包里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,递给我。
“这是我母亲留下的。”她说,“她也是绯眼继承者。”
我翻开第一页,字迹有些模糊,但内容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绯眼不是天生的。”我念出声,“而是……某种契约的代价?”
镜野绫点头:“当你看到咒灵的时候,其实是在和它们建立联系。这种联系越深,你的力量就越强,但也会……逐渐侵蚀你的意识。”
我回想起最近几次使用绯眼时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,还有梦里那些诡异的低语声。
“所以宿傩才对我感兴趣。”我喃喃道,“我不是普通人,也不是单纯的术师……我是某种过渡体。”
镜野绫的眼神复杂:“你比我想的更接近真相。”
外面又传来脚步声,这次是五条悟的声音:“千岛同学,你在里面吗?”
我和镜野绫对视一眼,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然后悄悄打开窗户。
“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。”她说,“但记住一件事——不要相信五条悟。”
我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她推上了窗台。夜风扑面而来,我听见她在身后低声补充了一句:
“也别完全相信我。”
我跳下楼,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刺痛。不远处,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,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。
我看了眼手中的笔记本,咬了咬牙,钻进了车里。
车内坐着伏黑惠,他递给我一瓶水。
“你还好吗?”他问。
我点点头,把笔记本藏进外套内袋。
“只是……有点累。”
他没再多问,发动了车子。我们驶离医院,朝着高专方向而去。
但我心里清楚,今晚发生的一切,只是一个开始。
宿傩不会善罢甘休,镜野绫的出现也不是巧合,而五条悟……他究竟在隐瞒什么?
绯眼的秘密,就像一层薄冰,随时可能碎裂。
而我,已经站在了边缘。
\[未完待续\]车窗外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地掠过,伏黑惠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。车内空调吹得我后颈发凉,但我还是把外套裹紧了些。
他没再问发生了什么,但我能感觉到他在观察我——从后视镜里偶尔扫来的目光,到每一次踩刹车的力度都变得谨慎。
“你相信镜野绫吗?”我突然开口。
伏黑惠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:“你觉得呢?”
我低头看了眼藏在衣服里的笔记本。纸页边缘已经有些卷曲,摸上去像是某种老照片的触感。
“她母亲也有一双‘绯眼’。”我说,“但五条悟从来没提过这件事。”
车子拐进一条小巷,路灯忽然暗了一截。伏黑惠打开车内灯,暖黄的光打在他脸上,让他原本就柔和的五官显得更温和了些。
可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。
“五条老师不会无缘无故隐瞒。”他说,“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告诉你全部真相。”
我盯着他的侧脸。他的声音很平静,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,但眼神却像刀锋一样冷。
车子停在校门口,远处训练场还有灯光亮着。几个低年级学生正从里面走出来,笑声混着夜风飘过来。
“今晚的事……”我刚开口,伏黑惠就打断了我。
“今晚你只是出来透气。”他看着我,语气不容置疑,“没人看见你和镜野绫见面,也没人听见你说什么。”
我沉默了几秒,点了点头。
他推开车门,动作利落地下车,绕到我这边替我拉开门。
“走吧。”他说,“明天还要早训。”
我跟着他走进校园,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。训练场的灯还在亮着,但已经没有人在里面了。
我们穿过操场时,我忽然停下脚步。
“伏黑。”我低声叫他,“宿傩没杀我。”
他回头看着我,眼神变了。
“为什么?”我盯着他,“他明明可以。”
伏黑惠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。今晚的云层很厚,月光断断续续地洒下来,像被撕碎的银箔。
“因为他想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。”他终于开口,“就像他们当初看着他一样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你知道什么?”我的声音有点抖。
伏黑惠往前走了两步,站在一棵樱花树下。风吹过,几片叶子落在他肩上。
“绯眼从来不是诅咒。”他说,“它是一种选择。”
我还没来得及追问,他的手机响了。他看了眼来电显示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
“是虎杖。”他说,“他刚才去那家医院找过你。”
我心头一跳。
“他人呢?”
“昏迷了。”伏黑惠的声音很冷,“就在你离开后不久。”
我猛地攥住胸口的衣服,心跳快得几乎要震开肋骨。
“是宿傩干的?”
“不。”伏黑惠看着我,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刀,“是他自己。”
我脑子嗡的一声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他体内出现了异常咒力波动。”伏黑惠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就像……有人在试图唤醒什么东西。”
我后背一阵发凉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五条老师现在正在处理。”伏黑惠打断我,“但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。”
“什么话?”
“他说——‘果然,你们都是同一个源头’。”
我猛地后退一步,撞到了身后的树干。树叶簌簌落下,像一场无声的雨。
“你早就知道对不对?”我盯着他,“你和五条老师都知道些什么?”
伏黑惠没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,刺破夜色。
他转身要走,却又停了一下。
“小心镜野绫。”他说,“她比你想象中更危险。”
我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。
手心全是汗,掌心还残留着那本笔记本的触感。
源头?
我和宿傩……是同一个源头?
我忽然想起刚才宿傩靠得太近时,那种诡异的熟悉感。
就像……镜子里的人。
我猛地抬起头,看向训练场尽头那扇半掩的门。
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,像是有人在里面等我。
而且——
我知道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