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督军府的囚鸟

傅琛离开后不久，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。

　　一个穿着藏蓝色棉布旗袍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面容严肃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。她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妈子。

　　“苏小姐。”

　　中年女人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，刻板没有波澜，“我是督军府的管家，姓钱。少帅吩咐，带您去住处。”

　　苏小小连忙从地上爬起来，拍了拍旗袍上的灰尘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。

　　“有劳钱管家了。”

　　钱管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，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，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。

　　“跟我来。”

　　苏小小被带着离开了那间奢华又充满压迫感的主楼，穿过几道回廊，来到了督军府后院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。这是一排低矮的平房，看起来是给低等仆役居住的地方。

　　钱管家推开最里面一间的房门，里面陈设极其简单，只有一张硬板床，一张旧桌子，一把椅子，连个衣柜都没有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。

　　“以后你就住这里。”

　　钱管家语气冷淡，“府里的规矩，待会儿会有人来告诉你。记住，不该去的地方别去，不该问的别问，不该看的别看。否则。”

　　她顿了顿，意有所指地看了苏小小一眼，“谁也保不住你。”

　　“是，我明白了，谢谢钱管家。”苏小小低眉顺眼地应着。

　　钱管家对身后一个老妈子示意了一下：“张妈，以后你负责看着她，顺便把府里的规矩跟她讲清楚。”

　　那个叫张妈的老妈子应了一声，面无表情地站到了门边，像一尊门神。

　　钱管家又交代了几句饮食会有人送来之类的话，便带着另一个老妈子离开了。狭小的房间里，只剩下苏小小和那个监视她的张妈。

　　苏小小走到硬板床边坐下，床板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响。她看着窗外被高墙分割的天空，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茫然和窒息感。这算什么？从随时被枪毙的囚犯，变成了被软禁的囚鸟？

　　接下来的半天，苏小小就在这种被严密监视的环境下度过。张妈果然一丝不苟地给她讲了督军府的各种规矩，比如几点起床，几点熄灯，哪些区域是禁区，见到各位主子要如何行礼等等。

　　苏小小听得头大，但为了活下去，只能强迫自己记住。

　　傍晚时分，另一个小丫鬟送来了晚饭，一碗能看到碗底的稀粥，一个硬邦邦的杂粮馒头，还有一小碟咸菜。

　　这待遇……。

　　连她在孤儿院都不如。苏小小看着这清汤寡水的饭食，肚子饿得咕咕叫，却也明白，这就是她目前“价值”的体现。傅琛没杀她，但也没打算优待她。

　　她默默地拿起馒头啃了一口，硬得硌牙，只能就着稀粥慢慢咽下去。穿越以来的惊恐，委屈和疲惫在这一刻几乎要将她淹没。她好想回家，想那个虽然不富裕但至少安全的孤儿院。

　　【宿主情绪波动过大，请注意调节。生存是第一要务。】系统001冷冰冰地提醒道。

　　“我知道……”

　　苏小小在心里默默回答，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，把涌上来的泪意逼回去。她不能垮，她必须活下去。

　　第二天，天刚蒙蒙亮，苏小小就被张妈叫醒。她被分配了工作，打扫后院这一片区域的卫生。

　　这活不算重，但枯燥且需要一直走动。张妈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，眼神像探照灯一样。苏小小尝试着跟张妈套近乎，问些府里的闲话，但张妈要么闭口不答，要么就用“规矩说了，不该问的别问”来堵她。

　　一整天下来，苏小小除了知道张妈是江北人，家里还有个小孙子之外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打听到。傅琛也再未出现，仿佛已经忘记了她这个人的存在。

　　这种被遗忘在角落，生死由他人掌控的感觉，比直面枪口更让人煎熬。

　　直到第三天下午，转机似乎出现了。

　　苏小小正在擦拭回廊的栏杆，忽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和汽车引擎声。似乎是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。

　　张妈也伸着脖子往前院方向看了看，低声嘀咕了一句：“表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？”

　　表小姐？

　　苏小小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。傅琛家的亲戚？她立刻联想到自己胡诌的那个“远房表妹”，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。

　　机会！这或许是一个了解傅琛。甚至打破目前僵局的机会。

　　她故意放慢了擦拭的动作，竖起耳朵仔细听前院的动静。隐约能听到一个年轻女子娇俏的笑声，以及下人们恭敬的问好声。

　　“张妈，”苏小小状似无意地小声问道，“是府上来了贵客吗？好像很热闹。”

　　张妈立刻警惕地看了她一眼，板起脸：“做好你的事，别瞎打听！”

　　苏小小悻悻地低下头，心里却活络开来。这个“表小姐”看来在府里地位不低，而且似乎很得下人们敬畏。

　　傍晚送饭来的不再是那个小丫鬟，而是换了一个年纪稍大，看起来更活络些的仆妇。那仆妇放下食盒，还好奇地多看了苏小小两眼。

　　苏小小抓住机会，露出一个怯生生的，人畜无害的笑容：“这位婶子，今天前院好像很热闹？”

　　那仆妇见张妈没立刻制止，又看苏小小长得清秀可怜，便压低声音道：“是表小姐从省城回来了。这位主儿可不好伺候，你以后远远见着躲开点就好。”说完，便匆匆走了。

　　表小姐从省城回来……不好伺候……。

　　苏小小默默记下这些零碎的信息。虽然还是没什么大用，但至少让她对督军府的人际关系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概念。

　　夜里，她躺在硬板床上，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，辗转反侧。

　　傅琛为什么对“指腹为婚”反应异常？这个突然回来的“表小姐”又是什么人？自己到底要怎么做，才能在这个龙潭虎穴里真正获得一线生机？

　　一个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。她知道，平静难熬的日子可能快要结束了。

　　督军府这潭深水，因为这位表小姐的到来，恐怕要掀起波澜了。而她这条被迫卷入漩涡的小鱼，必须更加小心，才能找到那一丝渺茫的活路。

　　【新任务触发：利用府内人际变动，尝试获取更多信息，提升生存几率和信任度。任务奖励：视完成度发放生存点数。】

　　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。苏小小握紧了拳头，眼神渐渐变得坚定。为了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