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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控的边境

失声夜莺与笼中月

沈清辞的指尖在琴键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错音时,顾宴臣正在拆一封来自国外的邮件。

信封上盖着柏林音乐学院的邮戳,是沈清辞受伤前申请的交换生录取通知,被顾宴臣压在抽屉最底层,今天却不知被哪个佣人误翻了出来。

“砰——”

钢琴盖被猛地合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。沈清辞站在琴前,背对着他,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。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,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混着他粗重的呼吸,像头被困住的兽在低喘。

顾宴臣捏着那封烫金的通知书,指尖泛白。他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——意味着沈清辞本可以站在更广阔的舞台上,意味着他的世界里本该有掌声和聚光灯,而不是被自己困在这座别墅里,对着一面铜镜练习破碎的音节。

“清辞。”他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,却掩不住尾音的颤抖,“这只是……”

话没说完,沈清辞突然转过身。他的眼睛红得吓人,手里攥着支笔,笔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没去看那封信,只是在便签本上狠狠地划着,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:

【你到底想怎么样?】

【把我锁在这里,看着我变成废人,你就开心了?】

【你所谓的治好我,就是让我对着镜子发出狗叫一样的声音吗?】

最后一行字像把刀,狠狠扎进顾宴臣心里。他猛地攥紧信封,纸张的边缘硌得手心生疼:“我从没觉得你是废人。”

“嗬……”沈清辞发出声短促的气音,像是在笑。他抓起便签本砸过来,纸页擦过顾宴臣的脸颊,落在地上。“那你告诉我,我现在是什么?!”他指着自己的喉咙,又指着那架钢琴,嘴唇翕动着,喉咙里的气音越来越急,越来越乱,“一个连歌都唱不了的音乐生?一个被你关在笼子里的宠物?!”

顾宴臣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他几步冲过去,攥住沈清辞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:“我从没把你当宠物!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,眼底翻涌着疯狂的红血丝,“我只是怕失去你!怕你好了之后就会走!怕你再也不看我一眼!”

这些话像积压了太久的火山,终于在这一刻喷发出来,带着滚烫的岩浆,灼烧着两个人。

沈清辞被他吼得愣住了,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眼眶发酸。他看着顾宴臣近在咫尺的脸——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,此刻写满了恐慌和偏执,像个即将失去珍宝的孩子。

可这不是他伤害自己的理由。

他猛地抬脚,狠狠踹在顾宴臣的膝盖上。顾宴臣闷哼一声,手却没松。沈清辞挣扎着,手指在他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,像困兽在绝望中最后的反抗。

“沈清辞!”顾宴臣低吼着,将他按在钢琴上。冰凉的琴盖硌得沈清辞后背生疼,他能闻到顾宴臣身上的气息,消毒水味里混着浓烈的占有欲,几乎要将他溺毙。

“你不准走。”顾宴臣的额头抵着他的,呼吸滚烫,“就算你恨我,就算你一辈子不说话,你也必须留在我身边。”他的手抚上沈清辞的喉咙,指尖带着颤抖,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,“这里,只能为我发出声音。”

沈清辞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。他看着顾宴臣眼底那片疯狂的占有欲,突然觉得无比陌生。这个男人的爱,从来都是带着毒的,用温柔做诱饵,用偏执做枷锁,现在终于露出了最狰狞的面目。

他猛地偏头,狠狠咬在顾宴臣的手臂上。

铁锈味在舌尖弥漫开来。顾宴臣的身体僵了一下,却没推开他,只是闭上眼,任由他咬着,像在承受某种惩罚。

雨还在下,敲打着玻璃,也敲打着两个人失控的边界。

沈清辞不知道咬了多久,直到嘴里的血腥味浓得发腻,才缓缓松口。顾宴臣的手臂上留下两排清晰的牙印,血珠正从破口处慢慢渗出。

“滚。”沈清辞在心里说。他别过头,不再看顾宴臣,眼底的红血丝里,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。

顾宴臣看着他苍白的侧脸,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,突然松开了手。他踉跄着后退几步,撞在沙发扶手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“好。”他哑着嗓子说,声音里带着种破碎的疲惫,“我滚。”

他转身走出客厅,没有回头。玄关处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,然后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,渐渐消失在雨幕里。

客厅里只剩下沈清辞一个人。

他缓缓滑坐在地上,背靠着冰冷的钢琴,看着那封落在地上的录取通知书。柏林……他曾经那么想去的地方。

雨还在下,像是永远不会停。沈清辞抱住膝盖,将脸埋进臂弯。喉咙里发不出声音,可他知道,自己在哭。

哭那个再也回不去的自己,哭这场被偏执毁掉的一切。

而门外的雨幕里,顾宴臣并没有真的离开。他坐在车里,看着别墅二楼的灯光,指尖反复摩挲着手臂上的牙印,那里的疼痛清晰而尖锐,却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安心。

至少,这证明他还能抓住点什么。

哪怕是恨,也好过彻底的 indifference(冷漠)。

这场追逐,他绝不会认输。就算要一起坠入深渊,他也要拉着沈清辞的手,一起沉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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