腹部的绞痛已烈到极致，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无形的手撕扯，身下的血越流越多，意识渐渐开始模糊，可她望着紧闭的房门，依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哭喊：“妹妹！求你……他是你未出世的亲侄子啊！”
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，带着血沫的气息，在空荡的耳房里回荡。“我从未与你争过什么……你要主母之位，我让你便是！”她咳着血，泪水混合着血珠滚落，“求你留他一条命……杀了我，把他带走，让他活下来……妹妹！！你回头看看我啊！”
她的哭喊嘶哑而绝望，一遍又一遍敲打着门板，可门外只有死一般的寂静，没有任何回应。那扇门，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，隔开了生的希望与死的深渊。
意识沉沦的前一刻，她仿佛看到有人折返回来，手中提着一个油桶。
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，冰冷的液体泼洒在她的身上、地上，浸透了衣物，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。
她惊恐地睁大眼睛，想要挣扎，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女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一片漠然的狠厉，她划亮一根火柴，火苗在黑暗中跳跃了一下，随即被她抛向了满地汽油的房间。
“轰——”
火光瞬间冲天而起，灼热的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耳房。
烈焰舔舐着桌椅，吞噬着帷幔，也灼烧着她的肌肤，剧痛让她发出最后的凄厉惨叫，却很快被噼啪作响的燃烧声淹没。
女子站在门口，看着里面熊熊燃起的大火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，只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，转身便融入了后院的阴影里，步履从容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火舌很快舔舐到了门窗，浓烟顺着缝隙往外冒，刺鼻的焦糊味在崔府中蔓延开来。
巡夜的仆役路过后院，瞥见那冲天的火光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，连滚带爬地朝着前院狂奔，口中嘶吼着：“着火了！快救火啊！大夫人的房间着火了！”
凄厉的呼喊划破了崔府的深夜，原本沉寂的府邸瞬间炸开了锅。脚步声、惊呼声、水桶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，朝着后院涌来。
可那间耳房早已被大火彻底吞噬，红彤彤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，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场残忍的终结。
十二年后，江南水乡的程府，日子过得像门前潺潺的溪水，平淡却热闹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院中的老槐树，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划破了庭院的宁静，十一二岁的程橙扎着两个羊角辫，蓝布短褂沾了些尘土，脸上带着狡黠的笑，像只快活的小雀，朝着正屋方向狂奔：“娘亲，娘亲，我下课啦！”
程娘子刚收拾完针线活，就听见这熟悉的稚嫩嗓音，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出门来。
她穿着一身素色粗布襦裙，眉眼间满是温婉，只是看见女儿早早归来，眉头微微一蹙：“橙儿，还没到先生说的散学时辰，你怎么就回来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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