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刮过石阶，吹起我的裙角。 我站在执事堂中央，执法弟子围在四周，手按剑柄，目光紧盯着我。李元通坐于主位，脸色阴沉。他手指敲着桌案，声音冷硬：“张曦瑶，你在外门广场动用金丹威压，压制同门，扰乱秩序，可知罪？” 我没有立刻回答。指尖轻轻拂过发间玉簪，确认屏蔽未破。小世界安静，香囊微温。我知道自己不能乱。 我低头，声音轻：“我只是说了句‘和气些’，王师兄便自己跪下了……莫非是旧伤复发？” 堂内一静。 有弟子忍不住低笑一声，又赶紧捂住嘴。 李元通眼神一厉：“你还敢狡辩！以高阶修为压迫低阶，形同欺凌，还妄谈什么旧伤？” 我抬眼，直视他：“长老若疑我越权，可查巡界令纹。” 我取出玉牌，灵力轻催。漆黑玉牌背面那道细裂纹泛起幽光，映出一行古字——《万界协律·第三条》：巡界使有权于裂隙初现之地先行处置滋事者，以防灾劫蔓延。 “方才那几名杂役身上皆有裂隙残息。”我语气平稳，“若不及时干预，三日内必生空间崩塌。我是为青霄仙门避祸，何罪之有？” 李元通脸色变了。 他没料到我竟能引出《万界协律》。这典籍藏于宗门禁地，寻常修士不得翻阅。更没想到，我手中玉牌竟能显文作证。 他沉默片刻，终于开口：“就算你职责在身，也该先报备执事堂，而非擅自出手！” “报备？”我微微一笑，“王师兄推人辱骂时，我去哪里找执事堂？等您赶来，人已被打出内伤，裂隙也被激得扩大。那时再处理，晚了。” 他语塞。 我继续道：“长老掌管外门秩序，自然明白——有些事，慢一步，就是大祸。” 李元通眉头紧锁。他知道我说的是实情。可若就此放我离去，等于承认自己无能管辖。他身为执事长老，面子挂不住。
他冷冷道：“此事需掌门定夺。你暂留此处，不得擅离。” 来了。 拖延。等王德海来援。 我心中冷笑。表面却露出一丝委屈神色，声音软了几分：“长老何必为难？若您担心我乱来，不如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。” 我顿了顿，看着他：“我愿亲自巡查外门周边，找出裂隙源头，封印隐患。若成功，算青霄仙门之功；若失败，任您处置。” 这话一出，堂内气氛变了。 几名执事弟子 exchanged glances。他们清楚，这已是退让姿态。若李元通拒绝，反倒显得心胸狭隘，打压有功之人。 李元通脸色数变。 应下，等于放权；拒之，落人口实。 最终，他咬牙道：“好！你若三日内找到裂隙并封印，此事便作罢。若有半分虚妄，休怪我不讲情面！” “多谢长老成全。”我躬身行礼，眉目温顺。 袖中手指却微微一勾。 香囊微热。 我心念一动，意识沉入小世界。灵泉边药圃中，几株青叶草正疯狂生长，三息成株，十息结果。时间流速正常。东南方向山谷有微弱波动，正是裂隙气息残留。 机会来了。 我转身走出执事堂，脚步平稳。身后两名执法弟子跟随，但未阻拦。 刚下台阶，我忽而停下。 转身走向药园。 园中弟子见我走来，纷纷避让。我摘了几株普通草药，放入袖袋，口中喃喃：“长老说得是，得按规矩来……” 话音落下，一缕药香随风飘出。 我感知到，暗处那人呼吸一滞。 果然有人跟踪。 此人匿息术不错，藏在屋檐阴影里，几乎察觉不到。但他吸入了混入灵力的药香，体内灵气微震，瞬间暴露位置。 我唇角微扬。 不动声色记下方位。 随即，我朝东南方缓步而去。 山路蜿蜒，林木渐密。我走得不快，像真在例行巡查。身后那人悄然尾随，保持距离。 我知道他在。 我也知道，他不知道——我早已发现他。 走到半途，我停下脚步，从香囊中取出一颗刚成熟的小还丹。丹药通体碧绿，拇指大小，是小世界药圃今晨所产。我捏着丹药，对着阳光看了看，然后收入袖中。 这是给下一关准备的。 我继续前行。 风从山谷吹来，带着潮湿泥土味。远处鸟鸣清晰可闻。 我踏过一块青石，脚下微滑。 低头看去，石面有水渍。不是雨水，是露水。 奇怪。此时已近午时，露水早该干了。 我蹲下身，指尖轻触石面。 水珠凝聚极快，仿佛源源不断从石中渗出。 这不是自然现象。 是裂隙渗漏的征兆。 我缓缓站起，目光投向山谷深处。 就是那里。 我迈步向前。 身后，跟踪的弟子仍紧紧跟着。 我忽然转身，扬手抛出一物。 是一枚普通符纸，写着“安神”二字。符纸飞向林间，啪地贴在一棵树上。 那弟子一愣，本能抬头去看。 就在那一瞬，我指尖轻点香囊。 小世界开启。 一滴灵泉露水落入指缝。 我合掌，灵力包裹。 再摊开时，掌心只剩一道湿痕。 灵泉水已融入肌肤，洗髓伐骨，提升感知。 我能感觉到东南方的气息流动比刚才更清晰了。裂隙正在扩大，每过一刻，危险增加一分。 我继续走。 山路尽头，一片荒废药田出现在眼前。杂草丛生，石碑倾倒。据传这里曾是外门灵药种植区，百年前因一场异变废弃。 我踏入田中。 脚踩下去，泥土松软异常。 低头一看，地面有细微裂纹，呈蛛网状分布。 我蹲下，伸手拨开枯草。 一根藤蔓缠绕在石缝间，颜色发黑，表皮皲裂。 我扯下一截，放在鼻尖一嗅。 腥甜。 有毒。 但这毒……不对劲。 它含有裂隙气息。 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 这地方早就被污染了。 难怪那些杂役会沾上残息。他们清扫的区域，正是这条污染路径的末端。 真正的源头，在更深的地方。 我站起身，环顾四周。 跟踪的弟子躲在三十丈外的树后，屏息凝神。 我假装不知。 从袖中取出一张空白符纸，咬破指尖，以血画符。 血符成形，我将其贴在倾倒的石碑上。 灵力催动。 符纸燃起幽蓝火焰。 火光中，地面裂纹开始泛出淡灰色雾气。雾气顺着纹路流动，像活物般向某个方向汇聚。 我盯着雾流方向。 是东侧山壁。那里有一块巨岩，形如卧虎。 雾气最终钻入岩底缝隙，消失不见。 找到了。 我收手，熄灭符火。 转身欲走。 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脚步声。 我回头。 一名执法弟子快步走来，脸色焦急：“张姑娘，请留步！” “何事？” “李长老有令，此地危险，禁止私自探查！请您立即返回执事堂！”
我看着他。 这不是刚才跟踪的人。 是新来的。 命令升级了。 他们怕我真找到裂隙，脱离掌控。 我笑了笑：“我已查明裂隙方位，正要回去禀报。” “不必！”那人强硬道，“您只需在此等候，由我们接手后续。” 我眯起眼。 原来如此。 想夺功？ 我点头：“好啊。” 话音落下，我忽然抬手，将一枚小还丹弹入空中。 丹药炸开，化作绿色烟雾。 烟雾弥漫，那人猛地捂住口鼻，踉跄后退。 我趁机转身，朝东侧山壁疾奔。 身后怒吼响起：“站住！你敢违抗命令！” 我没回头。 冲入林中。 穿过荆棘。 眼看就要抵达巨岩。 忽然，前方地面隆起。 泥土翻动。 一条黑色藤蔓破土而出， whip-like 抽向我的脸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