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冲进林子的时候，藤蔓已经抽到眼前。它来得很快，带着一股腥臭味。我没有后退，手指在香囊上一擦，心念一动。斩缘剑的剑气从袖中射出，划破空气，直接斩断藤蔓前端。黑液飞溅，落在地上发出“嗤”的声响，泥土被腐蚀出几个小坑。我立刻侧身避开，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板上，借力跃起，翻过一片荆棘丛。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。我知道他们快到了。执法弟子的脚步声穿过树林，夹杂着怒吼：“张曦瑶！停下！”我没理。落地后立即向前奔去。眼睛盯着前方那块巨岩——卧虎岩。血符指引的雾流最终消失的地方，就在那里。风从山谷吹过来，带着湿气和腐烂植物的味道。我的手指贴在香囊上，随时准备唤出灵泉水增强感知。刚才那一击消耗了少量灵力，但还不影响行动。地面开始出现裂纹。不是自然风化的那种，是细密如蛛网的痕迹，一直延伸向岩底。我放慢脚步，蹲下身，用手拨开枯草。下面是一根黑色藤蔓，缠在石头缝隙里。表皮干裂，像是死物，可刚才那一下攻击又分明有意识。我用玉簪挑开断裂处，看到里面流出的汁液正缓慢凝聚灰雾状颗粒。这和我在杂役身上闻到的气息一样。不是巧合。这条藤蔓是裂隙污染的产物，它把地下的能量传出来，像一条毒脉。真正的裂隙不在这里，但它泄露的东西已经渗透进土壤。我站起身，看向巨岩。雾流最后钻入的位置是岩底一道窄缝。阴风不断从里面涌出，温度比外面低很多。我靠近几步，手掌贴在岩石表面，能感觉到微弱震动，频率很稳，像是某种呼吸。就是那里。我收回手，正要再查探，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。一名执法弟子冲出树林，脸色发白，指着我说：“李长老有令！此地危险，禁止私自探查！你必须立刻返回执事堂！”他喘着气，显然跑得很急。我看着他，点头：“好，我正要回去禀报。”他说不出话了，愣了一下。我趁机把手伸进袖袋，悄悄握住一颗小还丹。药丸温热，是我刚从小世界取出的。三日前种下，今日清晨收获，药效极强。执法弟子见我顺从，神情放松了些，往前走了两步：“你现在就跟我走，别耍花招。”我没有动。他说：“怎么？还想反抗命令？”我笑了笑：“我不反抗。” 话音落下，掌心发力，小还丹炸开成雾，绿色烟尘瞬间弥漫四周。他猛地捂住口鼻，踉跄后退，大声咳嗽。我转身就冲向巨岩。他知道上当了，怒吼一声就要追上来。但我已经跳过最后一道沟壑，落在岩前。右手按在地上，再次感知震动频率。这一次更清晰了，地下不仅有能量流动，还有规律性的波动，像是心跳。裂隙正在苏醒。我左手握紧香囊，准备进入小世界取灵泉水进一步探测。只要一滴，就能让我看清地底结构。就在这时，眼角余光扫到岩缝边缘。有东西动了。不是藤蔓，是影子。贴着岩壁滑过去，速度很快。不止一个。我立刻收手，身体半蹲，重心压低。目光锁定岩缝两侧。三道黑影掠过岩石背面，动作整齐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。他们不是冲我来的，也不是执法弟子的人。他们在等我进来。我慢慢站直，指尖在香囊上轻轻一划。斩缘剑已化为无形剑气环绕周身，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出击。风停了。岩缝里的阴风也突然停止。安静得过分。我盯着那条缝隙，呼吸放轻。刚才那些人没走远，他们藏在后面，等着我进去。这不是意外。他们知道我会来，也知道裂隙的位置。李元通派人阻拦，不是为了保护宗门，是为了拖延时间，让这些人完成布置。我想起了什么。昨天夜里，我去药园取材料时，看到角落里有一堆烧尽的符纸灰烬。那种灰的颜色不对，不是普通驱虫符，而是封魂类的残渣。当时我没在意，现在想来，那是用来掩盖某种气息的。他们早就动手了。而我，是被引来的。我低头看自己的手。掌心还残留一点灵泉水的湿意。刚才强化感知时用了一滴，足够让我发现这些细节。但现在不够用了。我需要更多。我闭眼一瞬，心念沉入小世界。灵泉边上，青叶草刚刚成熟，三株并排，叶片泛着微光。我伸手摘下，准备取出。可就在我意识回归的刹那，地面震动加剧。咔——一声脆响从岩底传来。裂缝扩大了半寸。一道黑影从里面窜出，速度快得看不清形状。我本能地抬手格挡，左臂被擦过，布料撕裂，皮肤火辣辣地疼。我后退一步，甩出剑气。黑影被斩中，发出一声低嘶，跌回缝隙中。这时，另外三道人影从岩后闪出，呈包围之势站定。他们穿着普通的外门弟子服饰，但腰间佩刀的样式不对，是军用制式，不属于青霄仙门。其中一人开口，声音沙哑：“巡界使大人，你不该来这儿。”我没有回答。他继续说：“裂隙未稳，强行探查只会加速崩塌。我们奉命封锁现场，劝你不要干扰。”我说：“你们是谁派来的？”他沉默。另一人冷笑：“你很快就会知道了。我盯着他们，手指再次抚过香囊。小世界中的灵泉正泛起涟漪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。我心中一动，忽然明白。这些人的气息里，混着一丝混乱气运。和裂隙有关。每修复一处裂隙，我的小世界就能抽取一丝混乱气运反哺自身。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。而现在，我还没动手修复，却已经感受到了。说明这个裂隙……已经开始被人利用了。我缓缓抬起手，将刚从小世界取出的青叶草捏碎，粉末洒在伤口上。疼痛立刻减轻。然后我说：“你们不是来封锁的。”三人微微一怔。我看着他们：“你们是来引导的。要把裂隙打开得更大，对吧？”没人说话。我笑了：“既然来了，那就别走了。”话音落，斩缘剑真形出鞘，剑尖直指中间那人咽喉。剑柄上的裂隙碎片微微发烫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那人终于变色：“你敢动手？这里是青霄仙门！”“我是巡界使。”我说，“三千小世界，皆归我管。”剑光一闪。他脖子一凉，血珠渗出。他不敢动了。另外两人握紧刀柄，却没有上前。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。等援兵？等裂隙彻底打开？还是等某个信号？我不打算给他们时间。正要再逼问，脚下地面猛然一震。岩缝轰然扩大，一道漆黑裂口出现在眼前。冷风从里面喷出，带着浓烈的腐腥味。同时，一股强烈的吸力从深处传来。我立刻单膝跪地，一手按住岩石稳住身体。那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，离得近的一个直接被扯了进去，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。剩下两个拼命抓住树根，才没被卷走。我抬头看去。裂隙深处，隐约有东西在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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