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楼准备早餐的过程，对苏菲来说像是一场指尖都在微微发烫的仪式。她切面包时差点划到手，煮牛奶时心不在焉地盯着锅沿冒出的细密气泡，脑子里反复回放的，依旧是卧室里那个带着晨光的吻和那句低哑的“哈尔夫人”。
当她终于将简单的早餐——烤面包、煎蛋和热牛奶摆在桌上时，楼上却迟迟没有动静。
“哈尔呢？”她擦着手，有些疑惑地看向壁炉。
卡西法懒洋洋地打了个旋儿，火焰边缘卷起，像是在耸肩。“谁知道呢？大概是在他那个宝贝浴室里吧。每次从王宫回来，或者只是单纯心情好，他都能在里面待上半天！”
浴室。苏菲想起城堡里确实有这么一个房间，哈尔曾随口提过，他用魔法引来了温泉水。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决定上去看看。早餐凉了就不好吃了。
她沿着吱呀作响的楼梯走上二楼，来到那扇雕刻着水波纹路的木门前。门虚掩着，里面传出隐约的水声和哼歌声——是哈尔，他哼着一首不成调的、轻快的曲子。
“哈尔？”苏菲站在门口，轻轻敲了敲门，“早餐准备好了。”
里面的哼歌声停了。“苏菲？门没锁，进来吧。”
苏菲以为他只是让她在门口说句话，便推开门，打算隔着氤氲的水汽告诉他快点下楼。然而，门一开，扑面而来的温暖湿气让她怔住了。
这哪里是普通的浴室？这简直是一个小型的室内温泉。房间比想象中宽敞许多，地面和墙壁都由光滑的圆润石头砌成，房间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浴池，池水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，蒸腾着带着硫磺和草药清香的热气。水汽弥漫，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纱幕后。
而哈尔，就泡在那池热水里。
他背对着门口，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颈后，露出线条优美的后背和宽阔的肩膀。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肤纹理滑落，没入水中。他听到开门声，懒洋洋地回过头，碧绿的眼睛在水汽中显得格外迷离。
“怎么了，苏菲？”他好像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，语气自然得仿佛他正衣冠整齐地坐在书房里。
苏菲的脸“轰”地一下全红了，像煮熟的虾子。她猛地转过身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。“对、对不起！我不知道你……”她语无伦次，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滚烫稀薄起来。
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。是哈尔从水里站了起来。
苏菲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，几乎想立刻夺门而逃。
“躲什么呀？”哈尔带着笑意的声音靠近了，伴随着湿漉漉的脚步声。“你可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，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，包括……”他的声音顿了一下，带着一丝戏谑，“……这个浴室，和我。”
苏菲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靠近，带着水汽扑在她裸露的后颈上，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。她紧紧闭着眼，不敢回头。
“我、我只是来叫你吃早餐……”她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。
“早餐等会儿再说。”哈尔的声音就在她耳边，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力道，将她转了过来。“既然来了，就一起吧。这温泉对消除疲劳很好，你昨天也累坏了。”
苏菲被迫转过身，眼睛依旧死死闭着，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剧烈颤抖着。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巨大热源和浓郁的水汽，几乎要将她吞噬。
“睁眼，苏菲。”哈尔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，像海妖的歌声，“看着我。”
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眼睑，带着温泉水湿润的温度。那触碰像带着魔力，苏菲挣扎了一下，最终还是怯怯地、一点点掀开了眼帘。
视线先是模糊的，然后渐渐清晰。哈尔就站在她面前，离得那么近，水珠顺着他金色的发梢滴落，滑过高挺的鼻梁，沿着下颌线，一路滚过喉结，最后隐没在锁骨的凹陷处。他的皮肤因为热水浸泡泛着健康的粉色，那双绿眼睛像最珍贵的宝石，在氤氲水汽中熠熠生辉，专注地、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和一丝促狭看着她。
苏菲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。
“我……我不要……”她虚弱地抗议，声音毫无底气。
哈尔却笑了，他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，手臂环过她的腰，轻轻一带。苏菲低呼一声，感觉自己像是被温暖的潮水包裹了。不是掉进水池，而是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滚烫的怀抱。
水瞬间浸湿了她的裙摆，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。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，两人之间只隔着湿透的、紧贴在身的衣物。他的心跳隔着胸腔，有力地撞击着她的，频率快得惊人。
“看，没那么可怕，对不对？”哈尔低下头，鼻尖蹭了蹭她滚烫的脸颊，声音里带着得逞的笑意。
苏菲把脸埋在他湿漉漉的胸口，羞得不敢抬头，却奇异般地没有挣脱。水的浮力让她有些失重，只能更紧地依附着他。周围是温暖的池水，鼻尖是他身上清冽又混合了草药的气息，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和带着笑意的呼吸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感，超越了之前所有的亲吻和拥抱，将她牢牢包裹。尴尬和羞涩还在，但另一种安心的、仿佛本就该如此的感觉，正悄悄从心底滋生。
壁炉方向，隐约传来了卡西法努力压抑却还是漏出来的、像是被烟呛到的古怪笑声。
在这个雾气昭昭的清晨浴室里，某些界限被打破了，某种更为紧密的联系，在温热的水流中，悄然建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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