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身不合体的巫女服最终还是被奈奈生笑着收了回去。“没关系没关系，是我考虑不周。”她说着，翻箱倒柜找出一套自己稍微宽松些的常服递给惠子，“先穿这个吧，改天我们去镇上买新的。”
换上奈奈生的衣服，虽然依旧无法完全掩盖那过于优越的曲线，但至少活动自在了许多，惠子心里也松了口气。她将换下的巫女服仔细叠好，心里盘算着以后或许可以自己学着改衣服，或者……真的鼓起勇气去一趟人类的集市。
午后阳光正好，暖洋洋地洒满庭院。瑞希似乎对“帮助惠子适应神社生活”这项新使命充满了无穷的热情。今天，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巧的竹篮，兴致勃勃地提议去神社后山采集一些可以用来制作线香的植物原料。
“是一种很香的小草，晒干了碾碎，混上一点点神力，点燃后味道会很好闻哦。”他一边在前面带路，一边回头对惠子解释，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跳跃着细碎的光点。
后山的空气格外清新，林木葱郁，鸟鸣清脆。瑞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，他会停下来指着某种不起眼的苔藓告诉她名字，或者弯腰避开一丛带刺的灌木，提醒她小心。
惠子跟在他身后，看着他专注寻找草药的侧脸，心情也如同这林间的阳光，变得明媚而宁静。她渐渐忘记了身材带来的那点小烦恼，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惬意中。
在一小片阳光充足的斜坡上，瑞希找到了他说的那种小草，叶片细长，边缘带着锯齿，散发着淡淡的、类似薄荷与柠檬混合的清香。
“就是这种！”他眼睛一亮，蹲下身，开始小心翼翼地采摘。
惠子也学着他的样子，在他身边蹲下，伸手去够一株长在石缝里的小草。她微微侧着身子，手指刚触碰到冰凉的叶片，脚下的一小块泥土突然松动。
“啊！”她低呼一声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。
预想中摔倒在草丛里的狼狈并没有发生。一只手及时而稳固地扶住了她的手臂。是瑞希。
他靠得很近，琉璃色的眼眸里带着清晰的关切：“小心点，这里的土有点松。”
“谢、谢谢……”惠子借着他的力道稳住身体，脸颊因为刚才的惊险和此刻的靠近而微微泛红。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，混合着草叶的清香，格外好闻。
瑞希却没有立刻松开手，他扶着她站直，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脸上，带着一种纯粹的、毫不掩饰的打量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几缕栗色的发丝被微风拂动，黏在她光洁的额角和微微泛红的脸颊旁。她因为刚才的惊吓，眼睛微微睁大，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，嘴唇也因为紧张而微微张着，呼出温热的气息。
瑞希看着她，看得非常认真，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，或者研究一朵刚刚绽放的花。
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，惠子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更高了，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。她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睫，小声问：“怎、怎么了？我脸上有东西吗？”
瑞希摇了摇头，银白的发丝随之晃动。他非但没有移开视线，反而凑得更近了些，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微凉。
然后，他用一种如同山泉滴落玉石般清澈、不含一丝杂质的语调，认真地说：
“惠子，很可爱哦。”
惠子猛地抬起头，撞进他那双纯净得如同最高山巅湖泊的眼眸里。那里没有任何调笑，没有任何目的，只有最直接、最坦率的欣赏和陈述。
“刚才差点摔倒的样子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。”他继续说着，眼神温柔，唇角弯起一个干净的弧度，“脸红红的，眼睛睁得圆圆的……非常，非常可爱。”
直球。毫无预警的、百分之百纯度的直球赞美。
惠子的脑子“嗡”地一下，仿佛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。脸颊瞬间变得滚烫，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。她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鼓噪着，几乎要跳出来。
她不是没被人夸过好看，身材火辣之类的评价也听过不少，但那些目光往往带着审视、欲望或嫉妒。从未有人像瑞希这样，仅仅是因为觉得她“可爱”，就像描述“今天阳光很好”一样，如此自然、如此纯粹地说了出来。
这比任何华丽的赞美词都更具冲击力。
“我……我哪有……”她声音细若蚊蚋，下意识地想低头掩饰自己的窘态。
“有的。”瑞希却肯定地点点头，眼神依旧专注地看着她，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发现，“惠子就是很可爱。比后山最漂亮的花还要可爱，比我最喜欢的甜米酒还要可爱。”
他的比喻幼稚而独特，却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惠子最柔软的心尖上。
一阵带着草木清香的风吹过，拂动两人的发丝。林间的光斑在他们身上跳跃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黏稠。
惠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的、写满真诚的脸，那点羞窘渐渐化开，变成了一种温热的、甜甜的暖流，缓缓流淌过四肢百骸。她忍不住，也对他露出了一个带着羞涩，却无比真实的笑容。
看到她笑，瑞希的眼睛更亮了，仿佛盛满了星光。他也跟着笑了起来，那笑容纯粹而满足，仿佛她的笑容，就是他得到的最好回应。
他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重新蹲下身，继续采摘那些香草，但哼起了不成调却轻快的小曲。
惠子站在他身边，感受着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热度，看着阳光下他纤细而认真的背影，心里某个角落，变得无比柔软。
“瑞希大人……”她轻声开口。
“嗯？”他回过头，眼神依旧清澈。
“谢谢您。”她笑着说，这次，没有再躲避他的目光。
瑞希愣了一下，随即笑容更加灿烂，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糖果。
林间的阳光，似乎也因为这对视的笑容，而变得更加温暖明亮了。那句直白的“可爱”，如同一个温柔的印记，深深地烙在了这个午后，也烙在了惠子的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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