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意外

文渊教派的据点藏在城郊废弃的山神庙后，石壁垒起的密室里燃着几盏油烛，昏黄光影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。空气中混着草药味、铁器的冷冽气，还有几分刚温过的劣酒醇香。

陆烬刚掀开门帘进来，带着一身外头的寒气，屁股还没坐稳，就往桌案上一拍，嗓门亮得能穿透石壁：“说真的，我昨天下山采买，遇上了个姑娘，那叫一个漂亮！”

他眉眼弯弯，语气里满是夸张的雀跃，顺手抓过旁边酒坛给自己满上一杯，喝得滋滋有声。

坐在对面擦着短刃的青年抬了抬眼，那人眉峰锐利，左耳戴着枚铁环，正是教派里出了名的快刀手——沈彻。他嗤笑一声，手腕翻飞间寒光闪过：“哈哈，你小子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吧？这才见一面就魂不守舍的。”

角落里正低头整理符箓的苏砚也抬了头，他指尖还沾着朱砂，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点促狭：“别是你见色起意，直接把人给‘办’了吧？毕竟你小子向来胆大包天。”

这话一出，密室里的笑声顿时小了些，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陆烬身上。

谁知陆烬慢悠悠晃了晃酒杯，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弧度，他挑了挑眉，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：“嗯。”

一个“嗯”字，轻得像羽毛，却在密室里炸出了惊雷。

原本还低声说笑的几人瞬间僵住，沈彻手里的短刃“当啷”一声掉在石桌上，苏砚捏着符箓的手指顿在半空，连角落里一直沉默擦拭弓箭的汉子都抬起了头，眼睛瞪得溜圆。

油烛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，将众人脸上的惊愕映得清清楚楚，整个密室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“噼啪”声，连呼吸都仿佛凝固了。

陆烬见众人脸色沉下来，忙摆手辩解，语气急得带了点鼻音，哪还有刚才的嬉皮笑脸：“别别别，你们想哪儿去了！这纯属一不小心！”

他把酒杯往桌上一墩，酒液溅出几滴，“我昨天执行的是天执形任务，那地方鱼龙混杂，满是达官显贵的眼线，多少美人凑上来给我送酒，我要是不接不喝，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问题？”

“我想着少喝两口应付过去，可万万没想到，那酒里被下了药！”他拍着大腿，一脸“比窦娥还冤”的神情，“后面的事你们也能猜到了，浑身软得没力气，脑子晕乎乎的，稀里糊涂就发生了……”

沈彻眉头拧成个疙瘩，把短刃往桌上一按，沉声道：“我们文渊教派虽干的是反暴君的营生，不算什么循规蹈矩的好人，但强占姑娘清白这种事，绝不能做！你得对人家负责。”

“对啊对啊！”苏砚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镜片，跟着附和，“不管是不是下药，这事终归是你占了便宜，总得找到人给个说法。”

旁边几个教徒也跟着点头，七嘴八舌地劝着，让他赶紧循着线索找人。

陆烬垮了脸，往椅背上一靠，语气蔫蔫的：“我也想啊！可我醒的时候，人早就没影了，连个脚印都没留下。”

他顿了顿，指尖挠了挠脸颊，神色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：“后来我才反应过来，她的衣服昨晚怕是被扯烂了，就把我那件墨色镶银边的外袍给穿走了。对了，她是黑头发，看着挺清秀的，就是眼神冷得很，像揣着事儿似的。”

密室里的气氛缓和了些，沈彻没好气道：“就记得这些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配饰、疤痕？黑头发的姑娘多了去了，总不能瞎找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