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珩放下茶盏,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瓷沿,目光平静地扫过陆烬蔫头耷脑的模样,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:“急不得。你那外袍镶银边、绣暗纹,墨色料子是西域进贡的乌金锦,寻常人家穿不起,反倒好认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沈彻:“黑风寨地处西郊荒岭,往来多是亡命之徒,却也常有附近村落的人去换些油盐,说不定有人见过穿这袍子的人。”
苏砚眼睛一亮,搁下朱砂笔:“前辈说得是!咱们去黑风寨探查布防时,正好顺带打听,两全其美。”
陆烬猛地直起身,蔫气一扫而空,眼里冒起光:“对哦!说不定她也往西郊去了!我们都设西郊找过”
沈彻嗤笑一声,将短刃收入鞘中:“瞧你那点出息。先记着正事,粮草和药材关系到上千百姓的性命,找姑娘的事只能顺路,可不能本末倒置。”
陆烬连连点头,拍着胸脯保证:“放心放心!我分得清轻重!”只是心里忍不住嘀咕,要是能在黑风寨附近遇上她,那可真是天赐的缘分。
三日后,西郊黑风寨外三里处的密林里,四人按约定汇合。陆烬刚藏好马,就瞥见沈彻身边站着个陌生的黑衣少年——身形纤细却挺拔,墨色外袍宽宽松松裹着身子,领口扣得严实,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,发尾在林间光影里似乎泛着极淡的紫晕,却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“这是教主派来的帮手?”苏砚凑上前,目光不自觉地在对方身上打转,总觉得这外袍的款式有些眼熟,有点像陆烬的,“怎么称呼?我是苏砚”
少年抬眼,清冷的紫眸看了一眼苏砚,拱手行礼,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:“云染,见过苏前辈”
沈彻靠在树干上,短刃在指尖转了个圈,目光扫过云染攥紧的衣袖,挑眉道:“不必多礼,咱们只讲实效。岗哨换班的规律我和苏砚摸了大半,剩下的死角,就劳你用幻术探探了。”但在看到云染的外袍时呆住了
云染颔首,声音刻意压得沙哑:“分内之事。”目光掠过站在后面的陆烬时,紫眸骤然一紧,指尖悄悄蜷起,心里早已把眼前这张让他又羞又恼的脸骂了千百遍——怎么又是他?真是冤家路窄。
陆烬早就看傻了眼,盯着那件熟悉的外袍,又看了看云染那张清俊却冷冽的脸,脑子嗡嗡作响。
直到沈彻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,才猛地回神,结结巴巴道:“云、云染兄弟?你这外袍……”
话没说完就被云染冷冷打断:“借的。”两个字硬邦邦的,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。
这两个字像惊雷劈在陆烬耳边,他瞳孔骤缩,盯着对方那双似曾相识的清冷眼眸,和外袍,脑子“嗡”的一声炸开——原来他心心念念要找的“姑娘”,竟是个男人?!
沈彻看着两人间的暗流涌动,拍了拍云染的肩膀:“云染你可是教主亲自举荐的能人,幻术出神入化,这次探查布防全靠你了。”
“前辈谬赞了,晚辈不敢当”
苏砚推了推镜片,友善地笑了笑:“往后几日并肩作战,还请云染兄弟多指教。”
陆烬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,眼神在云染的脸和外袍之间来回逡巡,喉结滚动了两下,想说什么,却被沈彻一把拽住:“别愣着了,趁天黑摸进寨外围看看,先摸清岗哨换班的规律!”
一行人借着密林的掩护,往黑风寨的方向潜行。陆烬跟在云染身后,鼻尖总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、似有若无的冷香,混杂着林间草木的气息,和那日酒气中的味道渐渐重合。
他忍不住悄悄抬眼,瞥见云染被外袍勾勒出的纤细背影,想起那夜的触感,脸颊猛地发烫,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。
云染似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,脚步微顿,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,紫眸里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。
陆烬吓得赶紧移开视线,心里又乱又慌—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他睡了个男人?还把人堵到了任务现场?
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淡淡的冷香,和那日酒气里的味道重叠,让他脸颊莫名发烫,心跳快得离谱——这任务,怕是没法专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