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的日光灯发出细微的电流声，嗞嗞作响。沈砚眯着眼睛，将最后一滴氯化铁滴入烧杯。紫色的烟雾升腾而起，像是撕裂空气的幻影。就在那一瞬间，林晚晴高中时的身影忽然撞入脑海——她站在化学实验室门口，那条浅蓝色连衣裙被风吹得微微鼓起，裙摆像颤抖的鸢尾花瓣，摇曳在记忆深处。
“沈砚，你又用错试剂了。”季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低沉却不容置疑。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发小，总能在关键时刻戳破他的分神，“这次竞赛对你很重要，别再走神了。”
沈砚冷笑了一声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：“季大公子倒是闲得发慌，钢琴弹腻了，开始转行关心物理了？”他转身时，白大褂的下摆刮到了实验桌上摊开的《量子纠缠与时空连续性》。书页哗啦一翻，半张褪色的照片从泛黄的纸张间滑落。照片上，林晚晴抱着奖杯笑得明媚，而他站在阴影里，手指紧紧攥着她的衣角，指节惨白。
砰！走廊上传来篮球砸地的闷响声，陆景深粗犷的嗓门穿透磨砂玻璃：“沈砚，出来单挑！”
季临渊挑了挑眉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：“我记得你上周刚把他送进了医务室。”
“这次会更狠。”沈砚摘下手套，冷声应道。他指尖用力，关节微微泛白。他知道陆景深挑衅的真正原因——昨晚在天台，那个体育生红着眼眶对他说“我不会让你伤害晴晴”时，他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，嘴唇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，陆景深僵住了，随后愤怒地将他推开了。
考场里安静得能听见铅笔划过试卷的声音。林晚晴坐在斜前方，低头演算时后颈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。沈砚的目光落在那里，恍惚间想起了他们的分手那天——她倔强地背对着他，声音轻却狠：“沈砚，我永远不会原谅你。”
监考老师转身的瞬间，沈砚折成纸鹤的答案轻轻弹向林晚晴的座位。纸鹤掠过她发梢的时候，突然被一只手截住——苏瑶晃着染成墨绿色的指甲，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。
“啪！”一声脆响打破了考场的寂静。苏瑶的手机摔在讲台上，屏幕碎裂的纹路像极了她此刻扭曲的表情。班主任拿起手机，脸色骤然一变：“沈砚，林晚晴，你们跟我来办公室！”
走廊尽头的监控画面里，清晰显示着他传递答案的动作。林晚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，目光里带着失望和痛苦。而沈砚的视线却死死盯住监控死角处的一个点——那里，有个微型摄像头，镜头反射的红光微弱却刺目。
“为什么？”林晚晴的声音微微发抖，眼眶泛红，“你明明不需要作弊。”
沈砚刚要开口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。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视频跳了出来：父亲在实验室篡改数据的画面，配文赫然写着：“想让丑闻曝光？那就按我说的做。”
窗外暴雨倾盆而下，沈砚站在办公室窗前，看着林晚晴冲进雨中。她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浸透，隐约透出锁骨处的胎记——那是他曾经用唇瓣丈量过的形状，柔软、温暖，如今却显得如此冰冷陌生。
“沈砚，你在等什么？”陆景深浑身湿透地出现在走廊，篮球砸在地面溅起水花，“去追她啊！”
“我在等……”沈砚的镜片蒙着雾气，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，“等这场雨停。”
等所有的秘密都被雨水冲刷干净，等所有的伪装都被撕得粉碎。当闪电划破天际的一刹那，他终于看清监控死角处的摄像头型号——一模一样，和父亲实验室里的那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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