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天的交集

高中时，他和谢美妤还只是面熟的隔壁班同学——见过几次，却记不清对方的名字，更谈不上熟悉。直到那一次琴室的偶然的相遇，那个清冷少女的背影，竟悄悄住进了阳光少年的心里，成了挥之不去的小印记。

或许说，他一直都记得那时刚和她有接触的时候。

一眨眼，周末过去，高一升高二的考试如期而至。南宁竟下起了初雪——鹅毛般的雪片轻盈又密集，无声覆盖了天地，行人踩出的脚印转瞬被新雪填满，远处的树木裹着白霜，偶有麻雀掠过，抖落枝头碎雪。风卷着雪粒划开空气，又很快归于寂静，只剩一片茫茫的白。

恒粟高中里，备考的紧张冲淡了初雪的浪漫。高一（2）班的同学陆续起身去食堂，阮皓璃却趴在靠窗的书桌前，盯着数学卷上密密麻麻的公式，头埋进臂弯里哀嚎：“好烦啊，这些公式根本记不住……”

一旁的谢美妤正望着窗外的雪，手边摊着翻了大半的物理书。她支着下巴，语气平淡却带着安抚：“还能怎么办？先应付考试，下学期再好好补。”说着转头拍了拍阮皓璃的肩。

“谁像你是学霸啊！”阮皓璃苦着脸抬头，“说得这么轻松，我可没你那脑子。”

谢美妤弯了弯嘴角，提醒道：“再不去食堂，估计只剩冷菜了。”

一听见“没饭吃”，阮皓璃立刻直起身：“啊烦死了！走！”两人收好书出门时，雪下得更密了，落在脸上瞬间化开，带着刺骨的凉。阮皓璃缩了缩脖子：“百年一遇的初雪，偏赶在考试天，又冷又烦。”

“确实。”谢美妤点头，目光扫过漫天飞雪。

下楼梯时，阮皓璃瞥见台阶上的融雪水，刚想提醒“小心点”，手上突然一沉——谢美妤脚下一滑，重重摔在台阶上。她脸色发白，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，阮皓璃赶紧弯腰扶她，眉头拧成一团：“没事吧？”

“噗嗤”一声笑打断了担忧。两人抬头，看见隔壁班的萧懒煜和穆喜言正迎面走来。萧懒煜手插校服兜，笑得露出白牙；穆喜言戴着黑色耳机，线在白雪里格外显眼，他侧头看过来，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，怀里还抱着件黑色便服外套。

阮皓璃瞪着萧懒煜：“再笑把你牙打掉！”

“你管我？”萧懒煜挑眉，语气欠揍。

“你……”阮皓璃正要反驳，却被谢美妤拽了拽袖子。她还以为谢美妤怕事，拍了拍对方的手：“没事，我吵得赢。”

谢美妤却绷不住了，声音带了点急：“别管吵架了，先把我扶起来！”

阮皓璃这才反应过来，尴尬地把谢美妤搀起来。谢美妤抓着她的胳膊，被雪水浸湿的校裤贴在腿上，又冷又不舒服。萧懒煜看着谢美妤，肘了肘穆喜言：“我怎么觉得她好眼熟？”

穆喜言盯着谢美妤的侧影，眉头微蹙：“我也觉得……”转念想起是隔壁班的，便没再多说。

雪还在下，阮皓璃的脸冻得通红。萧懒煜看了眼天，难得收起玩笑：“你们赶紧回宿舍吧，别感冒了。”穆喜言注意到谢美妤的不适，把怀里的外套递过去：“系上吧，挡挡寒。”

谢美妤迟疑了一下，接过外套：“谢谢，下午还你。”

穆喜言点头，和萧懒煜并肩离开。阮皓璃望着两人的背影，感叹：“他们人还挺好的。”

“我们回宿舍吧，抱歉让你没吃成饭。”谢美妤语气带着歉意。

“没事，我扶你。”阮皓璃搀着她往宿舍楼走，谢美妤的左脚明显有些吃力。黑色外套系在腰间，挡住了湿裤子，还透着淡淡的柑橘香，驱散了些许寒意。

回到宿舍，谢美妤换了裤子，把外套叠好放在床上。她低头看左脚，白皙的脚踝又红又肿。阮皓璃去宿管阿姨那借了药膏，看着谢美妤弯腰涂药——高扎的马尾滑到脖颈，指尖沾着药膏，轻轻揉着肿处，动作透着几分脆弱。

下午考完一场试，谢美妤拿着外套去了高一（4）班门口。穆喜言出来时，她递过外套，道了声谢就转身离开。穆喜言接过外套，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——她走路依旧一拐一拐的，左脚落地时格外轻。

最后一场考试结束，雪已经停了。谢美妤回到教室，就看见阮皓璃咧着嘴收东西，眼睛弯成了月牙。“看把你乐的。”她笑着走到座位上。

“放寒假了能不乐吗！”阮皓璃凑近，“对了美妤，你寒假打算干嘛？”

谢美妤一边往书包里塞书，一边回答：“应该还是去练琴，马上要钢琴考试了。”

阮皓璃的笑容淡了些——她本来想约谢美妤出去玩的。“怎么还是练琴啊，不能干点别的吗？”

谢美妤苦笑：“时间紧，得抓紧练。”

“好吧。”阮皓璃蔫了蔫。

谢美妤拍了拍她的肩：“好啦，有时间我陪你。”

两人一起走出校门，在校门口分开。谢美妤看着门口攒动的人群，等了好一会儿才穿过人流。走到十字路口，她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车，车旁站着个高挑的男人——穿黑色羽绒服，架着金边眼镜，透着斯文的书卷气。是谢铭扬。

“怎么出来这么晚？”谢铭扬接过她的书包，语气平淡。

“门口人太多。”谢美妤拉开车门，坐进副驾。车里开着暖气，驱散了一身寒气。

谢铭扬握着方向盘，目视前方：“考得怎么样？”

“还好。”谢美妤望着窗外，“寒假还是练琴吗？”

“嗯，怎么了？”

“没事，就问问。”

“你妈妈最近忙项目，没时间管你，嘱咐你好好练琴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
车内瞬间安静下来，只有空调的微弱声响。谢美妤望着窗外残留的雪迹，雪花虽停，枝头的白却还在——就像她此刻的心情，纷乱又沉郁，在沉默里无声翻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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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完待续……

注:此后的篇章我会以第三视角来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