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星峰雪夜,谢观递来一卷残图:
“幽冥教余孽,于青州西南重建分坛,取凡人生魂炼灯。内门弟子七人,你为首。”
清浪展图,心头骤紧——图上血点标记处,正是当年灯市旧址。
“可敢去?”谢观微笑,面具在烛光下泛着铜绿。
清浪收图,拱手:“求之不得。”
翌日启程,七人乘飞舟。
同行李雪衣私下示警:“谢观给你的是‘幽冥引’,图上染了追魂香,你一旦被盯,全坛皆知。”
清浪笑:“我正怕他们不来。”
飞舟掠过灯市旧址,下方灯火依旧,却再无星芒草摊。他掌心星点忽亮,似回应旧地。
幽冥分坛伪装成荒山道观。
夜探,七人入观,四周挂满人皮灯笼,烛火幽蓝。
清浪以混沌星环摄火,蓝焰尽灭,露出灯芯——竟是孩童生魂。
一声尖啸,道观穹顶裂开,锁链如雨。
同行两弟子当场被勾魂,尸身跪地,面皮被完整剥下。
清浪与李雪衣杀出重围,误入后山破庙。
庙供神像无头,供桌上却插着半截竹签——糖葫芦签,顶端刻“沈”字犹新。
签下压一张血纸条:
“沈家余孽,可愿换骨?”
字迹与母亲当年血书“凡界”二字,如出一辙。
两人再入道观,欲毁生魂灯。
幽冥护法现身,锁链缠剑,剑断铁链,链却化蛇,钻入清浪经脉。
混沌道体反噬,将黑蛇撕碎,化作青金纹,附于星环。
护法惊退:“混沌体?你是那一夜的……”
话未完,被清浪一剑削首,面具裂成两半——底下是空洞,无脸。
地牢深处,锁着一具女童枯骨,腕骨系沈家玉铃,名“青衣”。
清浪跪地,以袖擦骨,玉铃轻响,如唤旧人。
李雪衣以冰灵根封骨,带回舟上。
清浪指尖触铃,一段残魂画面涌入——
少女被锁链拖走,哭喊:“哥——救我——”
那是他从未谋面的姑姑,亦是父亲心头旧疤。
分坛深处,百盏生魂灯排成“沈”字。
灯芯皆童男魂,灯油是童女泪。
中央主灯,灯芯却是一道熟悉背影——玄青大氅,负手而立,如岳。
清浪喉头腥甜,剑尖指灯:“我父?”
灯影转身,无面,只有一枚青铜面具悬于空白处。
面具开口,声音与谢观七分像:“沈家血,该点灯。”
清浪怒斩主灯,灯碎,面具裂,一缕黑烟化作血符,钻入他掌心星环。
谢观踏月而来,衣袍无风自鼓:“做得好,分坛已破,可愿随我回宗?”
清浪抬眼,星环在背后亮起,青金光芒映得长老面色阴晴不定。
“长老为何来得这么巧?”
“我怕你死。”谢观微笑,指尖却悄悄捏碎一枚传音符。
符光飞向夜空,方向——青云宗。
幽冥教主现身,黑袍银蛇,锁链拖沈青衣残骨。
“沈家余孽,换骨还是换魂?”
清浪以混沌星环镇锁链,一剑削断教主右臂,臂却化烟,凝成沈玄霄侧脸,对他低语:
“杀我,还是杀你父?”
剑势骤滞,李雪衣以冰魄封烟,喝道:“那是傀儡!”
清浪回神,剑光如鸿,斩下教主首级,首级却是一颗青铜面具,空腔里爬出无数黑蛇,化作一行字:
“幽冥不灭,沈家不还。”
飞舟归宗,百盏生魂灯残火被封,供于青云功德殿。
清浪立于殿前,掌心血符灼烧,星环自动浮现,与灯焰相映,竟拼成半张血图:
——沈家庄地形图,缺一角。
缺角处,正是母亲血书“凡界”二字所在。
他抬眸,高台之上,谢观负手而立,面具在烛光下轻轻旋转,像一扇未关紧的地狱门。
“沈师侄,”谢观声音温柔,“下一卷残图,在我青云禁地,可敢来取?”
清浪握紧婉清断剑,血符沿腕蔓延,像一条苏醒的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