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知夏的“撤退”,安静而彻底。
她不再“顺路”出现在单车棚,放学铃声一响,就抱着书第一个离开教室。她的座位像是被设下了结界,课间时,她要么埋头刷题,要么安静地望向窗外,那双曾偷偷追随沈倦的眼睛,如今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湖水。
她开始认真学习了,成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到年级前列。那种专注的、近乎隔绝的状态,反而让她清冷的气质里多了一种沉静的力量,吸引了一些欣赏的目光,但她浑然不觉。
最先感到不对劲的,是沈倦。
他开始觉得,身边好像过于安静了。放学时,身边少了一个安静的脚步声;课间回头,再也撞不上那双匆匆躲开的、亮晶晶的眼睛。他甚至有点不习惯,自己桌上再也没有“碰巧”多出来的酸奶或笔记。
有一次,他一道数学题卡了壳,下意识就想用笔帽去戳前桌林知夏的后背,手伸到一半,才猛地顿住——他看到她正戴着一副降噪耳机,背脊挺直,专注地演算着复杂的公式,周身散发着“请勿打扰”的气场。
他讪讪地收回手,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。他挠了挠头,“ maybe 她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吧?” 他这么想着,很快就把这点异样归结为毕业班的常态。
而苏晚晴,将沈倦这细微的失落和林知夏那份脱胎换骨般的沉静都看在了眼里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,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住她。
她开始以“老友”的身份,更频繁地出现在沈倦身边,声音甜美,动作亲昵。她会自然地拿走沈倦喝了一半的水瓶,会在他打球时拿着毛巾在场边等待,会当着林知夏的面,笑着说起他们之间才懂的童年趣事。
这些,林知夏都视若无睹。直到那天午休,在几乎无人的水房。
林知夏正接着水,苏晚晴走了进来,挡在了她面前。
“林知夏,我们聊聊?”苏晚晴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微笑,但眼神里却没了温度。
“我们没什么可聊的。”林知夏声音平静,准备绕开她。
“是关于沈倦的。”苏晚晴往前一步,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,“我知道你喜欢他。但有些距离,希望你能自觉保持。我和他之间的事,不是你这种只知道死读书的人能插足的。”
林知夏接水的动作顿住了。她缓缓关掉水龙头,转过身,第一次真正地、仔细地打量着苏晚晴。
然后,在苏晚晴错愕的目光中,林知夏抬手——
“啪!”
一个清脆利落的耳光,结结实实地甩在了苏晚晴那张写满难以置信的脸上。
“第一下,打你口无遮拦。”林知夏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苏晚晴捂着脸,彻底懵了,刚想尖叫。
“啪!”
第二个耳光紧随而至,比第一下更重。
“第二下,打你自作多情。”
林知夏往前逼近一步,那双总是蒙着烟雨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,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懵的苏晚晴。
“苏晚晴,你听好了。”她一字一顿,声音不大,却带着千钧之力,“第一,我喜欢谁,是我的事,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。第二,你以为沈倦是什么香饽饽,谁都稀罕?我林知夏想要的东西,会自己去拿,不想要了,也能随手扔掉。包括他。”
她凑近苏晚晴的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冰冷地补上最后一刀:
“还有,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,真的很低级。别再惹我。”
说完,她拿起接满水的水杯,看也没看僵在原地的苏晚晴,像拂去一粒灰尘般,转身离开了水房,背影决绝而飒爽。
这一幕,恰好被来水房找苏晚晴的沈倦,在门口看了个正着。他整个人都僵住了,大脑一片空白。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林知夏——冰冷、锋利,像一把骤然出鞘的寒刃。
他看着林知夏离开的背影,又看看水房里捂着脸、眼泪汪汪的苏晚晴,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。困惑,震惊,还有一丝……被那句“不想要了,也能随手扔掉”莫名刺到的闷痛。
她……原来有这么凶的一面?
可是,晚晴到底说了什么,能把她惹成这样?
风的困惑,从这一刻起,才真正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