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
张起灵的心口贴着吴邪的,滚烫的温度穿透单薄的衣料。紫花在两人之间慢慢融化,像是要将寒冬里最后一丝生机注入这具濒死的身体。
"撑住。"吴邪把脸埋在他颈窝里,声音发颤,"我在呢。"
雪落在他们交叠的身上,很快积了薄薄一层。张念安举着火折子站在林边,火光照亮他扭曲的脸:"你以为这就够了?情蛊需要'真心之人'才能唤醒。"
"什么意思?"吴邪抬头,手指还按在张起灵心口上。
"张家的情蛊认主。"张念安踢开脚边的雪,"唯有至亲至爱之人才能唤醒,你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妻子。"
吴邪愣住了。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人,指尖轻轻抚过他苍白的脸:"我是他的妻子。"
"嘴上说说不算数。"张念安冷笑,"得让他自己醒来证明。"
吴邪没再说话。她解开自己的外袍,把张起灵裹得更紧些。寒风卷着雪扑面而来,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。那时她替张起灵包扎伤口,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不放。
"你不懂。"她轻声说,"他从不说,但我知道。"
张念安的眼神变了。他突然暴起扑来,匕首寒光直指吴邪咽喉。
"找死!"
吴邪来不及躲闪,被他按倒在地。匕首脱手飞出,插在不远处的树干上。张念安掐住她脖子,恶狠狠地说:"要不是你……"
话音戛然而止。一支弩箭穿透他的肩膀,把他钉在雪地上。远处传来马蹄声,几道身影正从林间疾驰而来。
吴三省率人赶到时,看到的就是这一幕:吴邪瘫坐在雪地里,怀里抱着的张起灵已经停止抽搐,呼吸趋于平稳。吴邪的眼泪正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。
"邪儿!"吴三省蹲下身检查张起灵的伤势,眉头紧锁,"得赶快送医。"
"等等。"吴邪拉住他,"这是他的玉佩……他一直带着。"
吴三省接过玉佩,眼神复杂。他看了眼吴邪,又看了看张起灵,轻轻点头:"先回去再说。"
吴邪望着吴三省手中的玉佩,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她总觉得,这块玉,藏着什么秘密。
远处的风雪中,传来狼嚎。吴邪把脸埋进张起灵的颈窝,轻声说:"这次……我不会再放手。"
吴邪感觉后背窜起一阵寒意。她当然知道张家的规矩,可怀里这人明明已经……
"他还是族长。"她听见自己说,声音沙哑得不像话,"只要他还活着。"
张念安突然笑起来:"可他活不了多久了。"他扯开衣襟,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,"那把刀上有蛊毒,你猜他还能撑几个时辰?"
吴邪瞳孔骤缩。方才包扎伤口时,她只顾着止血,根本没注意到……
"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"张念安的声音裹着风雪飘过来,"把信物交给我,我可以告诉你解药在哪里。"
怀中的人忽然剧烈颤抖。吴邪慌忙蹲下身,发现张起灵正在抽搐,牙关紧咬,额上青筋暴起。他的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襟,指甲几乎要刺穿布料。
"起灵!"她颤抖着去按他肩膀,却被一股巨力掀开。
张起灵整个人滚落在雪地里,手脚不停抽动,嘴角溢出黑血。吴邪愣住了。这不是中毒的症状,更像是……
某种病症发作?
"你们张家人到底在隐瞒什么?"她盯着远处的张念安,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"说出来你也不懂。"张念安终于挣脱陷阱,抹了把脸上的雪和血,"那是张家血脉里的诅咒。每隔七年,族长都要经历一次生死劫。要么熬过去,要么……"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吴邪突然想起成婚那晚。新房外的走廊上,她撞见过张起灵独坐的身影。那时他就脸色发白,呼吸急促,像是在强忍什么痛苦。原来不是冷淡,是病痛在折磨他。
"所以你才挑这个时候动手?"她慢慢站起身,挡在张起灵身前,"想等他自己死掉,省得脏了你的手?"
"聪明。"张念安拍了拍衣服上的雪,"不过现在看来,可能不需要等那么久了。"
吴邪低头看向蜷缩在雪地里的人。他的手指还在动,每根指节都在痉挛,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的衣角。七年前那个雨夜,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,任她替他包扎伤口。
"你说错了。"她突然说。
"什么?"
"我说过,"吴邪弯腰抱起张起灵,声音冷得像淬火的刀,"这次换我保护他。"
她转身就跑,却听到身后传来冷笑:"跑吧,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。倒是你,背着个毒发的族长,能走多远?"
狂风卷着雪扑面而来。吴邪把脸埋进张起灵的颈窝,感受着他若有若无的呼吸。她记得张家老宅的地下室里有本医书,是当年张婆婆留下的。书页泛黄,夹着几片干枯的紫花,上面写着:"血蛊发作时,需以情蛊相制。"当时她不以为意,现在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。
"别睡。"她贴着他耳边说,"求你,别睡。"
怀中的人突然抓住她的衣襟,力气大得惊人。他的嘴唇贴上她耳垂,吐出几个含混的字:"紫……花……在……"
吴邪浑身一震。他说的是紫花?那种生长在墓道深处的植物?
"告诉我位置。"她加快脚步,"我去找。"
张起灵的手指动了动,似乎想指方向,却已经使不出力气。他的呼吸越来越弱,体温却在升高。
吴邪咬破舌尖,让血腥味保持清醒。前方隐约可见墓道出口的石碑,她拼尽全力冲过去,却发现出口被积雪封死。
"该死!"她放下张起灵,徒手去扒雪堆。指甲断裂,血染红了雪,可通道依然封得严严实实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吴邪猛地转身,看到张念安举着火折子站在林边。火光照亮他扭曲的面孔:"怎么样?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?"
"滚开!"她抓起地上的匕首。
"何必做无谓的挣扎。"张念安慢慢逼近,"他马上就要死了,到时候信物自然归我。"
吴邪突然想起什么:"你说过,每隔七年就要经历生死劫。"
"不错。"
"那他上次是怎么熬过去的?"
张念安的笑容凝固了。他似乎意识到什么,转身就想逃。
吴邪追上去,一刀割断他腰间的皮带。一个布包掉在地上,里面散落着干枯的紫花。
"原来你早准备好了。"她踢开包裹,"可惜晚了。"
张念安突然暴起扑来。吴邪来不及躲闪,被他按倒在地。匕首脱手飞出,插在不远处的树干上。
"你这个女人!"他掐住她脖子,"要不是你……"
话音戛然而止。一支弩箭穿透他的肩膀,把他钉在雪地上。远处传来马蹄声,几道身影正从林间疾驰而来。
吴邪剧烈咳嗽着爬起来,抓起地上的紫花就往回跑。张起灵已经失去意识,嘴唇发紫,额头滚烫。她撕开自己的衣襟,将紫花捣碎敷在他心口。传说这种花能压制血蛊,但需要……需要用体温慢慢融化。
"对不起。"她解开自己和张起灵的衣襟,将两人胸膛贴在一起,"这次,换我救你。"
\[未完待续\]吴邪的体温在雪地里蒸腾起白雾,她能感觉到张起灵的心跳贴着自己胸口,一下一下,越来越稳。紫花已经完全融化,变成黏腻的汁液渗透进皮肤。
身后传来碎雪声。
她没有回头,手指却摸到了地上的匕首。刀柄还残留着刚才搏斗时的血温。
"别动。"张念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带着气音,"你救不活他的。"
吴邪慢慢握紧刀柄:"上次他怎么熬过去的?"
"你说什么?"对方语气忽然变了。
"七年前。"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,睫毛上凝着霜,"那年他失踪了三天,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。"
张念安的火折子晃了晃,火光映出他扭曲的脸:"你怎么会知道……"
"因为那三天,我在张家老宅的地下室里,找到了被锁链绑着的他。"吴邪的声音冷得像冰,"他那时也在抽搐,和现在一模一样。"
火光照亮了张念安骤然收缩的瞳孔。
吴邪忽然笑了:"你们以为没人知道张家族长的秘密,可你们忘了,我是什么人。"
她缓缓抬头,雪落在她睫毛上:"我是那个替他包扎伤口时,发现他手臂上有齿痕的女人。"
张念安的呼吸变得粗重:"你……"
"你们张家的男人,每隔七年就会变成野兽。"吴邪的声音像淬了冰,"要不是我用银针封住他的经脉,那天晚上他就会咬死我。"
她贴着张起灵的耳朵说:"但他还是忍住了。明明痛得咬破了自己的舌头,也没有碰我一根手指。"
张念安的手指攥紧了火折子:"你胡说什么!"
"你害怕的不是我。"吴邪忽然站起身,把张起灵轻轻放在雪地上,"你是怕他知道真相。"
她举起了匕首:"当年是谁在他酒里下了药?是你,对不对?"
张念安猛地后退一步。
"你早就知道血蛊的解法。"吴邪步步逼近,"那瓶药就在你身上,是不是?"
火光剧烈晃动。张念安的影子在雪地上扭曲变形,像是某种怪物。
远处又传来马蹄声。
他忽然笑了:"你以为这样就赢了?"
话音未落,他猛地将火折子甩向墓道出口的雪堆。
火焰瞬间窜起,融化的雪水裹着碎石滚落下来。吴邪扑向张起灵,却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。
浓烟中,她看到张念安的身影消失在林间。
怀中的人突然剧烈颤抖。吴邪慌忙低头,发现张起灵的嘴唇正在发紫,指甲缝渗出血珠。
"撑住!"她把他搂在怀里,"马上就好……马上……"
身后的火势越来越大,热浪裹着冰雪扑面而来。吴邪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,却依然紧紧抱着他。
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。
她没理会,只是不断亲吻张起灵的额头:"对不起,都是我不好……"
怀中的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。
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。
"起灵?"她惊喜地喊。
那人却只是死死攥着她,指节泛白。他的呼吸急促,额头滚烫,像是要把什么痛苦全部压进这具身体里。
吴邪的眼泪终于落下来。
她不知道这场火会烧多久,也不知道张念安会不会再回来。但此刻,她只想守住这个在怀里发抖的人。
马蹄声越来越近。
吴邪把脸埋进张起灵的颈窝,轻声说:"来了,救兵来了。"
怀中的人忽然松开手,指尖滑过她的手腕,像是要说什么,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风雪中,玉佩发出幽幽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