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[正文内容\]
烛火在铜灯里摇曳,映得墙上族谱的影子晃动。吴邪坐在病榻边,手指轻轻抚过张起灵苍白的脸。他胸口的紫花汁液尚未干涸,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。
"脉象稳了。"吴三省把药碗放在案几上,抬眼看向窗外。雪还在下,远处的山林被厚厚一层白覆盖,像是要把所有的秘密都掩埋。
吴邪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。它贴着张起灵的心口那么久,此刻竟还残留着他的体温。指尖无意间划过边缘,她突然发现那些细密纹路——和墙上的族谱符号极为相似。
"三叔。"她站起身,举着玉佩走向族谱拓本,"你看这些纹路……"
吴三省脸色一变,快步走来将玉佩合进她掌心:"别看了,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。"
"为什么?"吴邪猛地抬头,眼底藏着的怒意终于爆发,"他中蛊毒、受诅咒,差点死在雪地里,我连真相都不能知道?"
门外传来脚步声。王胖子掀帘进来,搓着手:"外面风大,得加派人手守着。"他看见吴邪紧攥着玉佩的样子,愣了一下,"怎么了?"
没人回答。吴邪转身走到书架前,抽出一本泛黄的医书。这是她从张家老宅带来的,里面夹着几片干枯的紫花。她记得上面写着:"血蛊发作时,需以情蛊相制。"
可情蛊是什么?为何要至亲至爱之人才能唤醒?
她一页一页翻过去,指尖划过《血契论》《情蛊考》等标题。一张羊皮纸从书中飘落,轻飘飘地落在地上。
吴三省脸色骤变,伸手去抢,却还是慢了一步。
吴邪已经捡起了那张纸。她的目光落在上面,呼吸瞬间停滞。
纸上画着一枚玉佩,正是她手中的这枚。旁边写着:"以情为引,以血为契,续命七年。第七年冬至,需以真心之人血肉为祭,方可再续命。"
"这不可能……"她喃喃道,手指颤抖。
"有些事……知道太多反而危险。"吴三省低声说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。
"所以张家历代族长都要经历这种劫难?"吴邪猛地抬头,眼中泛红,"而所谓的'真心之人'……"
她没说完,但他们都明白后面的话。
她和张起灵的婚姻,真的只是政治联姻吗?还是从一开始,就注定是这场交易的一部分?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七年前,成婚当夜,她在走廊撞见蜷缩在阴影里的张起灵。他按着心口,额头冷汗涔涔,像是在强忍什么巨大的痛苦。那时她替他包扎伤口,握着他冰冷的手,他说过一句话——
"你不懂。"
她以为那是他对她的冷漠,现在才明白,那是一句求救。
"所以我和他的婚姻……"她的声音几乎哽住,"不是为了张家与吴家的合作,而是为了延续他的命?"
"你和他是天定的一对。"吴三省沉默良久,终于开口,"这点连族谱都……"
话未说完,病榻上传来一声咳嗽。
所有人猛然回头。
张起灵睫毛微颤,缓缓睁开了眼。他目光涣散了一会儿,终于聚焦在吴邪脸上。
"你不该救我的。"
吴邪心头一震。
"为什么?"她急声问,"我已经救了你,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?"
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的目光落在她掌心,那里还握着那枚玉佩。
"它……认了你。"
话音刚落,玉佩突然绽放出一道幽光。那光芒与墙上的族谱产生共鸣,整个房间开始震动。
"糟了!"吴三省猛然冲向门口,"快出去!"
可已经晚了。
地板裂开一道暗道,一股带着腐朽气息的寒风从下面涌出。远处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声,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被惊醒。
吴邪紧紧握住张起灵的手。他的体温正在升高,心跳越来越快。
"起灵?"她低声唤他,"你还好吗?"
他没有回答,只是盯着那道暗道。眼神里,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情绪。
恐惧。
"它认主了。"他的声音沙哑,"从你贴上它那一刻起,就再也逃不掉了。"
"什么意思?"吴邪心跳加快。
张起灵慢慢坐起身,一手撑着床沿,一手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。
"张家的情蛊……从来不只是救人用的。"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"它会认主,也会……吞噬。"
吴邪浑身一僵。
"吞噬?"
"一旦它认定你是它的主人,就会不断汲取你的生命力来维持我的命。"他终于转头看她,"每七年一次,直到……你死去。"
"你胡说什么!"吴三省厉声道,"张家的情蛊怎么可能反噬?"
"因为它是活的。"张起灵缓缓起身,步伐还有些踉跄,"它不是物件,是活着的东西。它需要供养,而你……"
他停顿了一下,眼神复杂。
"你已经给了它最珍贵的东西——真心。"
吴邪后退一步,脚下一滑,差点跌倒。她扶住桌沿,脑子里乱成一团。
"那我怎么办?"她几乎是本能地问,"我还能活多久?"
张起灵没有说话。
"起灵!"她抓住他的衣襟,"告诉我!"
"我不知道。"他终于开口,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,"但我知道,你不该救我。"
"我当然该救你!"吴邪吼道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,"你以为我是在做什么?是在完成一个任务吗?是在履行一个义务吗?"
她咬牙切齿:"我是你的妻子。我不救你,谁来救你?"
张起灵的眼神变了。
他看着她,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。
"你……"
"别说那些废话。"吴邪抹了把脸上的泪水,"现在最重要的是,我们该怎么解决这个情况。"
她指向那道暗道:"那里有什么?为什么会突然打开?"
张起灵沉默片刻,缓缓开口:"那是张家最古老的禁地。族谱上有记载,只有情蛊认主时才会开启。"
"禁地?"吴三省皱眉,"里面有什么?"
"不知道。"张起灵的声音低沉,"但每次开启,都会有人进去,却没人出来。"
空气凝固了一瞬。
"那就更不能让它继续开着了。"吴邪深吸一口气,"我们必须想办法关掉它。"
张起灵看着她,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。
"你真的要这么做?"
"不然呢?"吴邪冷笑,"等它把我们都吞了?"
张起灵沉默许久,终于点头。
"好。"
两人并肩站在暗道前,身后是吴三省和王胖子紧张的目光。
"准备好了吗?"吴邪低声问。
张起灵没有回答,只是握住了她的手。
十指交握,掌心相贴。
这一刻,他们不再是张家与吴家的政治棋子,不再是被迫联姻的陌生人。
他们是彼此的命。
暗道深处,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们。
吴邪深吸一口气,迈出了第一步。
\[未完待续\]吴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感觉不到疼痛。玉佩在她手心发烫,像是要烙进血肉。
"吞噬?"她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,"你是说……它会一直吸我的命,直到我死?"
张起灵没有回答。他转身走向暗道,脚步踉跄却坚定。吴邪跟着他往前走,脚下发软,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似的。
王胖子突然大叫:"等等!"他冲过来拦住两人,"你们就这么下去?连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!"
"我知道。"张起灵的声音冷得像冰,"是张家的秘密。"
"秘密?"吴邪冷笑,"你们张家的秘密可真够多的。先是诅咒,再是情蛊,现在又冒出个禁地。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?"
她猛地扯开衣襟,露出锁骨下方那道淡粉色疤痕——那是七年前成婚当晚,张起灵失控咬出来的伤。
"这个是不是也是计划好的?"她指着疤痕,"你故意让我带着伤离开,好让吴家不敢反悔退婚?"
张起灵瞳孔骤缩,喉结滚动了一下。吴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
"果然是这样。"她喃喃道,"你们张家……把我当成续命的工具。"
"不是。"张起灵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,"你以为我想这样?你以为我愿意欠你这么多?"
吴邪愣住了。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控。
"每次发作的时候,"他的声音发颤,"我都会想起那天晚上。你替我包扎伤口时的手,你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话……"
他忽然松开手,踉跄着后退两步。
"那晚我不是因为疼才蜷缩在那里的。"他苦笑着摇头,"我是怕。我怕你会看见我脆弱的样子,会嫌弃我。"
吴邪的眼泪夺眶而出。她想上前抱住他,却被吴三省拦住了。
"别冲动。"吴三省低声说,"你现在是他最危险的时候。情蛊认主会导致张家人神志混乱,你靠近太危险。"
"危险?"吴邪甩开他的手,"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!你们张家害得我不轻,现在还想阻止我说话?"
她径直走到张起灵面前,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。
"打醒你!"她吼道,"你要是觉得愧疚,就看着我死吗?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?"
张起灵的脸颊红了一片,却没有躲开。
"我不怕死。"吴邪抹了把眼泪,"我只怕你把我当外人。既然已经这样了,我们就一起面对。你要是敢再说'你不该救我'这种话,我就真的离开你。"
张起灵的眼神变了。他伸手抚摸她被打红的脸颊,指尖微微发抖。
"你总是这么倔。"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"从小就这样。当年你说要嫁给我,也是这样理直气壮地说'张家的媳妇就该是我这样的'。"
吴邪怔住了。
"你还记得?"
"记得。"张起灵嘴角浮现一丝笑意,"那天你穿着大红嫁衣,站在祠堂门口对我说'张起灵,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'。那时候我真想笑,却又笑不出来。"
他握住吴邪的手,十指交缠。
"现在不一样了。"他说,"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和我一起走下去,那就让我们把张家的秘密彻底揭开。"
暗道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,仿佛在回应他的话。
"走吧。"吴邪深吸一口气,率先迈入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