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：边境裂痕与抉择之价
孢子航道内的震荡愈发剧烈，仿佛整个能量流都在系统的“织网者”干扰下呻吟。李维强忍着解析器过载带来的颅内刺痛，紧紧攥着信标核心，那淡金色的光芒成了这片混乱时空中唯一稳定的灯塔。
前方的光怪陆离逐渐被一种病态的、不断闪烁的暗红色网格所侵蚀。网格如同活物，蠕动着向航道内部渗透，所过之处，流动的孢子能量被迅速“静滞”、分解，航道本身也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。
【警告！‘织网者’静滞场正在同化航道结构！预计完全阻塞时间：47秒！】
【检测到多重空间锚点锁定！‘边境封锁协议’已部分激活！】
不能再待在航道里了！这里很快就会变成囚笼甚至坟墓！
李维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解析器勉强维持绘制的航道结构图上。就在前方不远处，暗红色网格尚未完全合拢的地方，有一个因能量剧烈冲突而产生的、极不稳定的空间褶皱！穿过那里，或许能提前脱离航道，但落点完全随机，可能直接出现在岩浆海上空，也可能掉进某个怪物巢穴，甚至可能被卡进基岩！
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！
“调整能量输出！目标：前方空间褶皱！准备强行脱离！”李维对菌林意识发出指令，同时将体内残存的能量疯狂注入信标核心，试图以其稳定的秩序力量，在混乱的跳跃中争取一丝引导。
菌林意识传来一阵痛苦的嗡鸣，显然强行改变航道节点对它也是巨大负担，但它依旧配合着，将最后一股精纯的生命能量注入李维脚下的孢子流。
“砰——！”
包裹着李维的孢子光团如同出膛的炮弹，猛地偏离了主航道，狠狠撞向那片扭曲的空间褶皱！
在接触的瞬间，李维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洗衣机，所有的感知都被撕扯、搅碎。解析器界面爆发出刺目的红光，几乎完全熄灭。唯有手中的信标核心，散发出一圈坚定的淡金色光晕，勉强护住了他意识的核心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是一瞬，也许是永恒。
“轰隆！！！”
他重重地砸落在某种坚硬而粗糙的表面上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，差点直接昏死过去。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，解析器界面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，只剩下最基本的状态提示在艰难闪烁：
【生命值：3/20（濒死）】
【解析器核心状态：严重过载，多重损伤，功能受限超过85%】
【环境扫描：未知……规则结构……极度混乱……错误……错误……】
他趴在原地，动弹不得，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球，观察四周。
他确实离开了下界。
但这里……绝非正常的主世界。
天空是一种令人不安的、不断在暗紫、猩红和病态黄色之间切换的扭曲色块，没有太阳，没有云朵，只有如同油画颜料被打翻后胡乱混合的混沌天幕。大地由各种颜色和材质的方块毫无规律地堆砌而成，草方块旁边可能是沙子，沙子上面可能悬浮着一块原木，更远处，一片森林的树木是倒着生长的，树冠深深扎入色彩斑斓的“土壤”中。
物理规则在这里似乎只是个建议。他看到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如同羽毛般缓缓飘过，一条河流在流到某个界限时突然直角转弯向上流去，汇入天空一片悬浮的水洼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频的、仿佛无数玻璃摩擦的噪音，刺激着他的耳膜（或者说，数据处理听觉的模块）。
这里就是……边境之地？
比他想像的还要疯狂和危险！
他试图撑起身体，但手臂刚一动，就传来钻心的疼痛，生命值又跌落了一点，变成了危险的2点。他甚至连从物品栏取出食物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完了吗？千辛万苦逃到这里，却要因为伤势过重，默默无闻地死在这片规则的废墟里？
不甘心！
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念，沟通着那几乎沉寂的解析器。哪怕只能启动最基础的扫描，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落在了什么地方。
解析器挣扎着，如同垂死的病人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反馈：
【环境确认：主世界 - 边境之地（规则崩坏区）。】
【检测到超高浓度……未知辐射……加剧数据损伤……】
【警告！侦测到本地化‘织网者’信号……距离……接近中！】
它们果然跟来了！而且适应了这里混乱的规则！
李维的心沉入谷底。他现在连动一下都难，如何对抗追兵？
就在这时，他手中的信标核心，突然再次发出了灼热的光芒！这一次，光芒不再柔和，而是带着一种急切乃至焦躁的波动！
一段更加清晰、但也更加破碎的意念，强行冲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：
“坐标……校正……东南方向……三公里……‘终末接口’……”
“能量……连接……修复……唯一机会……”
“快……它们……来了……”
意念中夹杂着一幅更加清晰的图像：那是一座耸立在混乱大地之上的、由暗色金属和发光水晶构成的残破尖塔，塔身布满了巨大的裂痕，但顶端依旧有微弱的光芒在闪烁。那就是“终末接口”！
三公里……在正常世界不算远，但在这里，在无法动弹、强敌环伺的情况下，无异于天堑。
信标核心的光芒越来越炽热，甚至开始灼伤他的手掌（数据层面的）。它传递出的意念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：
“授权……启用……紧急协议：‘核心过载-牵引’……”
“代价……解析器……可能……永久性损伤……意识……消散风险……”
“选择……”
李维明白了。信标核心可以燃烧自身全部能量，强行激发一次短距离的、指向性的空间牵引，将他直接送往尖塔。但这过程极其粗暴，对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解析器和意识，将是毁灭性的打击。他甚至可能在这个过程中直接“数据格式化”，也就是……死亡。
是留在这里，几乎必然被“织网者”捕获或清除？还是赌上存在本身，进行最后一次疯狂的冲刺？
没有时间犹豫了。他已经能感觉到远处传来的、令人心悸的秩序波动，那是“织网者”在混乱规则中穿行时特有的噪音。
他看着手中那枚如同小型太阳般灼烧的信标核心，感受着它传递出的、与林浩一脉相承的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抵达目标的执念。
他咧开嘴，想笑，却只扯动了脸上的伤口，带来一阵抽搐。
“那就……赌上一切吧……”
他用尽最后的力气，将同意的意念，传递给了信标核心。
“协议……确认……”
信标核心的光芒瞬间达到了顶点，将他完全吞没！一股远比孢子航道更加狂暴、更加不讲道理的空间力量撕扯着他的身体和意识！解析器界面在一声刺耳的悲鸣后，彻底陷入了黑暗……
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，他仿佛看到自己化作了一颗逆行的流星，撞向那片混乱天际线下，孤独耸立的残破尖塔。
也仿佛看到，数道冰冷的、如同蜘蛛般的金属节肢，撕开了他刚才所在位置的时空，缓缓探出……
代价已然付出。
生或死，答案就在塔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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