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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续几天,白序都处于一种精神紧绷的状态。
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并未消失,腕间的蛇形银饰也依旧时不时地散发寒意,像是在提醒他,那无形中的“东西”从未远离。他甚至开始避免在夜间独自行动,家里的灯光也常常亮到后半夜。
这种持续不断、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困扰,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。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下去,他需要一个答案,或者至少,一种解决方式。
通过一位笃信风水玄学的同事介绍,白序预约了一位据说颇有道行的“老师”。地点在一处僻静的旧式居民楼里,楼道里光线昏暗,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和陈旧木材混合的气味。
敲开门,接待他的是一个穿着朴素中山装、头发花白的老者,人称“陈伯”。陈伯的客厅布置得像一个道场,墙上挂着太极八卦图,案几上供奉着不知名的神像,香炉里青烟袅袅。
白序刚一踏入屋内,陈伯正在沏茶的手便是一顿,眉头瞬间锁紧,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白序身上,尤其是他戴着银饰的右手手腕。
“年轻人,”陈伯的声音带着一种长期吸烟造成的沙哑,却异常凝重,“你身上……好重的阴气。”
白序心头一沉。他甚至还没开口说明来意。
陈伯示意他坐下,目光却未曾移开,仿佛在审视着什么无形的东西缠绕在白序周围。“不是一般的阴气,带着一股极强的执念,冰冷、黏稠,几乎与你周身气息缠绕在一起了。”他指了指白序的手腕,“那东西,是关键吧?”
白序下意识地握住了右腕,冰凉的银蛇贴着他的皮肤。“这是我弟弟的遗物。”
“弟弟?”陈伯微微眯起眼,手指掐算了几下,脸色愈发沉重,“双生子,一存一殁……这就对了。生死相隔,本就是大忌。双生羁绊,更是牵扯不清。你那弟弟……怕是放不下你啊。”
白序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:“您的意思是,缠着我的,是我弟弟?”
“十有八九。”陈伯语气笃定,“而且,绝非善类。我观其气,凶戾异常,执念深重,几乎化为了‘厉煞’。它跟着你,绝非是为了守护或者叙旧。”
他身体前倾,压低声音,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白序心上:“它这是……要你的命。”
白序呼吸一窒。要他的命?淮序?
那个只在照片里见过的、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弟弟?
“为什么?”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。
“执念为何,外人难知。或许是不甘独自早夭,或许是嫉妒你存活于世,又或许……只是想拉你一同作伴,永世纠缠。”陈伯叹了口气,“此类由至亲所化的恶灵,最为棘手。羁绊越深,执念越狠,它汲取你身上的生气(尤其你还是极阴之体,对它更是大补),只会越来越强。若不早日解决,你轻则气运衰败,重病缠身,重则……”
后面的话他没说,但白序已经明白了。死亡。
“有什么办法吗?”白序的声音有些发颤。尽管内心充满了荒谬感和一丝对“弟弟”身份的复杂情绪,但近期切实发生的诡异事件和陈伯斩钉截铁的态度,让他不得不信。
陈伯沉吟片刻:“它目前似乎受限于某种规则,或者这件遗物本身,无法直接对你造成致命伤害,只能通过制造意外、引动阴气等方式。但长此以往,你必遭不测。为今之计,必须先确定它的存在,然后……设法送走,或者,镇压。”
他写了一张符纸递给白序,符纸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图案。“将此符贴身携带,若它近身,符纸会自发灼热警示。此外,我会准备一些东西,三日后,你再来一趟。我们需要做一个简单的法事,探一探它的虚实,也让你……亲眼见见,缠着你的究竟是什么。”
白序接过符纸,指尖触碰到那朱砂的痕迹时,竟感到一丝微弱的暖意,与他腕间银饰传来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。
离开陈伯的住处,走在阳光之下,白序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。陈伯的话语在他脑中回荡——“厉煞”、“索命”、“至亲所化”……
他低头,看着手腕上的蛇形银饰。阳光下,它依旧精致,蛇眼幽深。
淮序……真的是你吗?
你对我,真的抱有如此深刻的……恨意吗?
就在这时,一阵阴风吹过,卷起地上的落叶。腕间的银饰毫无征兆地再次变得冰冷刺骨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,仿佛在回应他心中的疑问。
与此同时,他口袋里的那张符纸,猛地窜起一股灼烫感,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。
白序猛地抬头,四周行人匆匆,阳光普照,一切正常。
但他知道,它就在这里。
一直就在。
无所不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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