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雾中影

雾锁青川

第二章 雾中影

后山的雾比镇子里更烈，像是化不开的浓墨，将天光硬生生挡在外面。林砚舟握紧掌心的青黑玉佩，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四肢，驱散了几分雾中的寒意。苏晚晴跟在他身后，手里提着一盏油纸灯笼，昏黄的光在浓雾中撑开一小片朦胧的天地，却照不透三米之外的景象。

“跟着我的脚印走，”苏晚晴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后山的路被雾盖了这么多年，好多地方都塌了，还有……爷爷说，雾里的东西，会模仿人的脚步声。”

林砚舟点头，目光落在脚下。青石板路早已被杂草和青苔覆盖，偶尔能看到几块露出的石板，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，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。雾气中，除了他们的脚步声，还隐约传来潺潺的水流声，忽远忽近，分不清来源。

“当年我父亲说，看到了雾做的影子，”林砚舟忽然开口，声音在雾中显得有些空灵，“你爷爷有没有说过，那影子到底是什么？”

苏晚晴脚步一顿，灯笼的光晃了晃，映出她苍白的侧脸：“爷爷说，青川的雾，是山神的呼吸，也是……怨气的凝结。民国时期，后山有座药仙祠，供奉着一位能驱雾解毒的药仙。后来日军进山扫荡，药仙祠被烧了，守祠的老人和几个弟子都死在了火里。从那以后，青川的雾就越来越浓，怪事也越来越多。”

她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爷爷说，你父亲当年经营的药铺，其实是在传承药仙祠的医术。那些针对雾毒的药方，都是从药仙祠的古籍里抄来的。而当年害你家的人，是镇上的胡家。”

“胡家？”林砚舟皱眉，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。

“胡家是青川的大族，当年想霸占药仙祠的古籍，被你父亲拒绝了。”苏晚晴的声音带着恨意，“爷爷说，后山古松枯败，是胡家偷偷浇了掺了毒的水；镇口河水变浑，是他们在上游埋了毒物；你家药铺失火，也是他们放的火。他们怕你父亲揭露真相，就散布谣言，说林家触怒了山神。”

话音刚落，雾中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，像是有人在草丛中穿梭。林砚舟立刻握紧玉佩，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。灯笼的光所及之处，只见浓雾翻滚，隐约有一个黑影在雾中晃动，轮廓模糊，看不真切。

“谁？”林砚舟喝了一声。

黑影没有回应，反而加快了速度，朝着后山深处跑去。那身影很奇怪，像是没有实体，跑起来时带着一阵淡淡的雾气，所过之处，杂草都染上了一层白霜。

“是雾影！”苏晚晴惊呼一声，拉住林砚舟的衣袖，“爷爷说，被雾影缠上的人，会神志不清，最后被雾毒侵蚀而死！”

林砚舟没有犹豫，提着灯笼追了上去。玉佩的暖意越来越盛，仿佛在指引着方向。他发现，只要握紧玉佩，周围的雾气就会自动散开几分，视线也清晰了不少。那雾影跑得很快，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，像是在故意引诱他们。

追了约莫半个时辰，前方的雾气忽然稀薄了一些。林砚舟停下脚步，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。地面上散落着几块残破的石碑，上面刻着“药仙祠”三个字，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。不远处，有一座坍塌的木屋，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梁，显然是当年被烧毁的药仙祠遗址。

而那雾影，正停在药仙祠的废墟前，背对着他们。它的轮廓比之前清晰了一些，能看到穿着一件破烂的长衫，身形消瘦，像是一个老人的剪影。
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林砚舟沉声问道。

雾影缓缓转过身，雾气在它脸上流动，看不清五官，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：“林家后人……终于回来了……”

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，还有一丝释然。林砚舟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，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。他下意识地握紧玉佩，玉佩的光芒骤然亮起，一道柔和的青光从玉佩中射出，笼罩在雾影身上。

雾影的身体在青光中颤抖起来，雾气渐渐消散，露出了里面的身影。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，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，脸上布满了皱纹，眼神却异常清澈。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匕首，伤口早已愈合，却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。

“你是……”林砚舟瞳孔骤缩，忽然想起了父亲日记里的描述，还有那张老照片上的隐士。

老人笑了笑，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：“我是守祠人的弟子，当年药仙祠被烧，我侥幸活了下来，却被胡家的人追杀，中了雾毒，化作了雾影，困在这后山几十年。”

他指了指林砚舟手中的玉佩：“这枚玉佩，是药仙祠的镇祠之宝，能驱雾解毒。当年你父亲救了我，我把玉佩送给了他，希望他能保护青川。可我没想到，胡家竟然如此狠毒，害了你们林家。”

“胡家现在在哪里？”林砚舟咬牙问道。

“胡家的后人还在青川，”老人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他们霸占了药仙祠的古籍，靠着里面的药方发了财，如今是镇上的首富。他们一直怕真相败露，这些年一直在监视着林家的动静，你这次回来，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。”

话音刚落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，伴随着人声喧哗。雾气再次涌动起来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。老人脸色一变：“不好，胡家的人来了！你带着玉佩赶紧走，去药仙祠的地窖里，那里藏着古籍的副本，还有当年胡家害人的证据。记住，一定要毁掉那些害人的药方，让青川的雾，彻底散开。”

他说完，身体化作一阵雾气，融入了周围的浓雾中。与此同时，玉佩的光芒黯淡下来，周围的雾气再次变得浓稠。林砚舟握紧玉佩，拉着苏晚晴，朝着药仙祠的废墟跑去。

地窖的入口藏在一根焦黑的木梁下面，被杂草掩盖着。林砚舟掀开杂草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，里面传来一股潮湿的气息。

“快进去！”林砚舟推了苏晚晴一把，自己则握紧了随身携带的登山杖，警惕地望向雾气涌动的方向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伴随着有人喊：“找到他们了！别让他们跑了！”

林砚舟回头看了一眼苏晚晴，她已经钻进了地窖，正朝着他招手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最后望了一眼浓雾笼罩的后山，转身钻进了地窖。

地窖里一片漆黑，弥漫着泥土和草药的气息。苏晚晴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打火机，微弱的光线下，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木架，上面摆放着许多油纸包，还有几排线装的古籍

“这些就是药仙祠的古籍？”林砚舟轻声问道。

苏晚晴点头，拿起一本古籍，翻开泛黄的纸页：“你看，这里记载着雾毒的解法，还有胡家当年用的毒方。”

林砚舟凑过去，只见纸页上画着复杂的药方，还有一些关于雾的记载。他忽然注意到，其中一页上画着一枚玉佩，和他手中的这枚一模一样，旁边写着：“玉佩引雾，亦能散雾，需以林家血脉为引，方能唤醒药仙之力。”

“林家血脉……”林砚舟喃喃自语，握紧了玉佩。难道说，只有他才能彻底驱散青川的雾？

就在这时，地窖的入口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，伴随着胡家人的叫喊：“他们在下面！快把地窖挖开！”

林砚舟和苏晚晴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。他们知道，一场硬仗，即将开始。而青川的雾，能否散开，就看这一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