魂穿长安

长安绮梦

第一章： 魂穿长安

凌晨三点的出租屋，白炽灯的光昏黄得像蒙了层灰。凌风拖着灌了铅的腿推开门，廉价皮鞋在地板上蹭出拖沓的声响，鞋带还松垮地耷拉着，他却连弯腰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客厅墙上，那张裱在塑料相框里的照片格外显眼。十七岁的凌风穿着白大褂，眉眼清爽，嘴角扬着少年气的笑，背景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医科大学校门。相框边缘已经有些泛黄，是被岁月磨出来的窘迫。他抬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，指尖划过相框玻璃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——如果不是母亲那场突如其来的重病，他现在该在实验室里做解剖，而不是在酒楼里端了十几个小时的盘子，一天只敢睡两个小时。

先天性线粒体肌病，这个拗口的病名像条无形的锁链，从小就捆着他。不能剧烈运动，不能过度劳累，可母亲的透析费、医药费，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医嘱。他踉跄着扑到沙发上，连鞋都没脱，沾着油污的外套还没来得及脱，沉重的睡意就像潮水般涌来，眼睛一闭，便彻底坠入了黑暗。

“啧。”

一声轻嗤从唇间溢出，凌风皱着眉睁开眼，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。鼻尖萦绕着一股陌生的香气，不是出租屋那股油烟混合着霉味的气息，而是一种清清淡淡的檀香，带着点草木的湿润。

他抬手揉了揉眼睛，视线渐渐清晰。眼前是青石板铺就的路，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店铺，挂着绣着花纹的布帘，随风轻轻晃动。街上行人穿着宽袍大袖，发髻高挽，有的挎着篮子，有的摇着扇子，说说笑笑间，是他从未听过的软糯口音。

“这cosplay现场也太逼真了吧？”凌风嘀咕着，撑着身子坐起来，才发现自己身下不是沙发，而是一块冰凉的青石板。他低头一看，瞬间僵住了。

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交领襦衫，料子柔软，绣着细密的云纹，腰间系着一条深色玉带，垂着小小的玉佩。再抬手摸向头顶，头发被束成了一个利落的发髻，用一根玉簪固定着，发丝顺滑，带着淡淡的檀香——那是他从未用过的味道。

“搞什么？”凌风站起身，脚步还有些虚浮，目光扫过街边，忽然瞥见一个卖铜镜的小摊。他快步走过去，拿起一面打磨得光亮的铜镜。

镜中的少年眉目清朗，鼻梁挺翘，唇线分明，正是他的脸，却又比记忆中更显英气几分。只是那身古装，那发型，怎么看都不是他那个时代该有的东西。

“啧。”他又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，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脸颊，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，一片空白。

等等，青石板路？古装行人？铜镜？

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猛地撞进脑海——他穿越了？

“不是吧！”凌风惊得后退一步，手里的铜镜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幸好没碎。他瞪大了眼睛，看着周围的一切，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膛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他下意识地抓住一个路过的行人，语气急切：“兄弟，这是哪儿？现在是什么年代？”

那行人穿着青色短打，肩上扛着锄头，被他抓得一个踉跄，回头瞪了他一眼，甩开他的手：“你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！这是长安城，大唐天宝年间！胡言乱语什么，耽误老子干活！”

长安城？大唐？

凌风彻底懵了，站在原地，看着行人骂骂咧咧地走开，周围还有几个人投来异样的目光，指指点点。他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，只剩下满心的惊慌失措。
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月白襦衫，又抬头望了望远处那座巍峨的城楼，飞檐翘角，气势恢宏，上面隐约能看到“朱雀门”三个大字。空气中的檀香还在弥漫，混合着街边小贩叫卖点心的甜香，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。

出租屋的沙发，墙上的照片，母亲的药单，酒楼里的盘子……那些熟悉的一切，仿佛都成了一场遥远的梦。而现在，他凌风，一个在现代连病都不敢生的普通人，竟然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？

“老天爷，你玩我呢？”凌风抬手捂住脸，哭笑不得，指尖却传来一阵微凉——那是铜镜反射的光，也是这个陌生时代，第一次真切地触碰到他的温度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作为一个曾经的准医学生，理性思维还没完全消失。惊慌解决不了问题，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现在的状况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算体面的衣服，又摸了摸发髻上的玉簪，心里琢磨着：看这行头，原主应该不是什么穷苦人家，或许……能先混口饭吃？

就在这时，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，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。凌风下意识地抬头望去，只见一队身着劲装的侍卫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，正朝着这边驶来。马车的车帘是淡紫色的，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，一看就身份不凡。

他还没来得及反应，就被旁边一个小贩猛地拉了一把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这位公子，快让让，这是吏部侍郎家的车马，别挡路！”

凌风被拉得一个趔趄，站稳后连忙退到路边，看着马车从眼前缓缓驶过。车帘被风吹起一角，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少年，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。

就在马车即将驶过他面前时，车帘突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掀开，那锦袍少年探出头来，目光正好落在凌风身上，挑了挑眉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：“哟，这不是城南柳家的二公子吗？怎么蹲在路边，跟个乞丐似的？”

凌风一愣，柳家二公子？这是谁？

他还没来得及开口，那少年就已经放下了车帘，马车继续前行，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铃铛声。旁边的小贩叹了口气：“柳公子，您这是又跟家里闹别扭了？侍郎大人要是知道您这副模样，又该生气了。”

柳家二公子？侍郎之子？

凌风脑子里灵光一闪，一个更荒谬的念头浮现出来——他好像不止是穿越到了古代，还穿进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“人”身上？
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纤细修长，却带着几分常年不干活的细腻，和他那双因为端盘子而磨出薄茧的手截然不同。再想想刚才那少年的话，还有身上的衣着……原主的身份，似乎并不简单。

“有意思。”凌风喃喃自语，刚才的惊慌失措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好奇与兴奋的情绪。反正现代的日子已经够苦了，既然来了这里，不如就好好活下去。更何况，他那双救死扶伤的手，或许在这个时代，能派上用场？

他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髻，对着地上的铜镜又照了照，镜中的少年眉眼弯弯，嘴角扬起一抹带着痞气的笑，像极了他十七岁时的模样。

“柳凌风是吧？从今天起，我就是你了。”他低声说道，语气里带着几分坚定，几分戏谑。

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，洒在他身上，月白的襦衫泛着柔和的光。长安城的喧嚣还在继续，而属于凌风的，在这个陌生时代的故事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