杖毙

水幕之上，光影流转，再现诏狱阴森。沈泽川手脚冰凉，土袋压身，窒息感如潮水般淹没而来。

幕前观者神色各异。薛修卓抱臂而立，目光锐利如鹰，紧锁水幕中那挣扎求生的少年。他身侧的客士低声道：“这‘土袋压杀’，是诏狱里不见血的手段。”

姚温玉指尖扣着轮椅扶手，苍白面容上掠过一丝不忍。他身侧的乔天涯已别开脸，喉结滚动，似不忍再看。

水幕中，沈泽川于绝望中蹬踏虫蛀的床角，那求生的意志化作无声的狠厉，一下，又一下。终于，床板塌陷，土袋滚落，他如溺水者破水，伏地剧烈喘息。

“他想活。”戚竹音声音冷冽，带着沙场将领对生命力的赞许，“这般境地下，骨头还没软。”

画面流转，是沈泽川于冰冷地面上的沉思。关于沈卫的败退，关于中博的沦陷，关于那场蹊跷的兵败与未烧的粮草……幕布前的陆广白与戚竹音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，他们是军人，更能体会这其中战术上的诡异与背叛。

水幕场景切换，鹅毛大雪纷飞，宫道漫长。沈泽川被清洗包扎，换上干净棉衣，带入深宫。

潘如贵那皮笑肉不笑的脸，纪雷额角的冷汗，皆在水幕上一览无余。

“这阉宦，”花香漪纨扇轻摇，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诮，“倒是比主子还像主子。”

明理堂内，咸德帝羸弱的身影出现。当他掩唇咳嗽，帕上染血时，姚温玉轻轻闭目，似在叹息这王朝顶端的病弱。

“皇上……皇上！”水幕中的沈泽川抬首间已是泪流满面，那哽咽嘶哑的声音里，藏着无尽的委屈与孤注一掷的辩白，“我父亲其心为国……大哥沈舟济被边沙人折磨而死……茶石河守了三日啊！”

他泣不成声，将一番“忠烈”之言说得字字血泪。

幕前，薛修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，似嘲似叹：“好演技。” 他已看出这少年在绝境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生路，用眼泪做武器，用悲愤做盾牌。

费盛忍不住低语：“他竟敢这么跟皇上说话……”

咸德帝沉默良久，那漫长的死寂仿佛也压在了观景阁每个人的心头。沈泽川伏地的身影显得那般渺小又脆弱。

然而，帝王心思莫测。一声冰冷的“杖毙”如同惊雷炸响！

潘如贵领命，锦衣卫如狼似虎地上前拖人。沈泽川那瞬间如坠冰窟的眼神，挣扎却被死死捂住口鼻的绝望，清晰地映在水幕之上。

水幕光芒渐暗，最终归于平静。阁内一时无人说话，唯有窗外风雪呼啸更疾。

半晌，戚竹音冷哼一声：“阒都杀人，从不缺借口。”

姚温玉缓缓睁开眼，望向那已空无一物的水幕，轻声道：“置之死地……而后生么？可他如何能从端成门的杖下活命？”

萧驰野终于动了动，他调整了一下抱兰舟的姿势。薛修卓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：

“🦊露出了尾巴，猎人才好下手。这局，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