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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杏林知暖

杏林暖意栩然生契约三十味

第八章:假面舞会

沈家老宅的书房里,沈巍山难得地对儿子露出了赞许的神色。

"你想通了就好。"他将一份烫金请柬推到沈墨书面前,"和白家的订婚宴定在下周六。李明达那边,我会亲自送请柬。"

沈墨书面无表情地接过请柬,指尖在"沈墨书先生与白琳小姐"的字样上轻轻摩挲:"李董那边,我希望能亲自去请。"

沈巍山挑眉:"怎么?"

"做戏要做全套。"沈墨书抬眼,目光平静无波,"既然要让他相信我真的妥协,自然要表现出足够的'诚意'。"

从书房出来,沈墨书直接驱车前往"知愈花艺"。工作室里,林知许正在为一场婚礼准备花束,听到门铃声,她头也不抬:"今天不营业..."

"是我。"

林知许的手一颤,玫瑰的刺扎进指尖。她看着走进来的沈墨书,他手中那个刺眼的红色请柬让她瞬间明白了什么。

"恭喜。"她低下头,继续整理花材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沈墨书走到她面前,将请柬放在工作台上:"下周六,需要你帮我一个忙。"

林知许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:"你要我参加你的订婚宴?"

"不只是参加。"沈墨书的声音低沉,"我要你在宴会上,帮我找一样东西。"

他靠近一步,压低声音:"根据晚晴最新查到的线索,孙建明的情妇说,他有一个习惯——最重要的东西,往往会藏在最显眼的地方。"

林知许怔住了:"你是说..."

"订婚宴的场地,是李明达名下的私人会所。"沈墨书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光,"我怀疑,账本就藏在会所的某个公共区域。"

林知许沉默良久,终于轻声问:"你和白琳..."

"假的。"沈墨书打断她,目光灼灼,"等我拿到账本,这一切都会结束。"

他伸手,轻轻擦去她指尖的血珠:"信我。"

订婚宴当晚,悦榕庄私人会所灯火通明。

林知许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小礼服,独自站在角落里,看着沈墨书和白琳在众人的簇拥下,扮演着一对璧人。白琳脸上的幸福不似作假,她挽着沈墨书的手臂,眼中满是爱意。

"很痛吧?"苏晚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,递给她一杯香槟,"看着爱的人和别人订婚。"

林知许苦笑:"这是计划的一部分。"

"我知道。"苏晚晴叹了口气,"但我还是想提醒你,小心白琳。我查到她最近和李明达的秘书走得很近。"

林知许心中一惊,还未来得及细问,就见沈墨书和白琳朝她们走来。

"林小姐,感谢你能来。"白琳微笑着举杯,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林知许的右手——那里戴着一枚木槿花造型的胸针,是沈墨书今早特意让人送来的,里面藏着微型扫描仪。

"恭喜。"林知许勉强维持着笑容,与白琳碰杯。

沈墨书站在白琳身后,对林知许使了个眼色。她立刻会意,这是要开始行动的信号。

按照计划,林知许需要借口去洗手间,趁机扫描会所几个关键区域的装饰品和艺术品。孙建情妇透露,账本可能被伪装成装饰品,藏在最显眼的地方。

然而,当林知许扫描到会所画廊的一幅油画时,她发现了异常——画框的厚度明显不对劲。她正想仔细查看,画廊的灯突然亮了。

"林小姐对这幅画感兴趣?"李明达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,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,"这是孙建明生前最喜欢的作品。"

林知许心中警铃大作,强作镇定道:"只是觉得画风很特别。"

"是啊,特别。"李明达意味深长地看着画框,"孙副总一直说,这画的装裱方式很特别,里面藏着...惊喜。"

就在这时,沈墨书和白琳也来到了画廊。

"李叔,原来您在这里。"沈墨书自然地走到林知许身边,看似随意地将她挡在身后,"父亲在找您商量合作的事。"

李明达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转,忽然笑道:"墨书,你真是好福气,有白琳这样贤惠的未婚妻,还有...林小姐这样的'好朋友'。"

他特意加重了"好朋友"三个字,话中的暗示让林知许不寒而栗。

待李明达离开后,白琳突然开口:"那幅画确实很特别。孙叔叔曾经说过,画的背面藏着他对这个世界的...告别信。"

林知许和沈墨书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——账本很可能就藏在画框的夹层里。

但如何在不引起李明达怀疑的情况下取走画框,成了难题。

与此同时,苏晚晴根据孙建情妇提供的另一个线索,找到了城郊的一处私人保险库。情妇说,孙建明生前曾租用一个不记名的保险箱,钥匙可能藏在他办公室的某处。

"问题是,孙建明的办公室已经被查封了。"苏晚晴在电话里焦急地说,"没有搜查令,我们根本进不去。"

林知许躲在洗手间里,压低声音:"能不能找程远帮忙?"

"程远说,孙建明的办公室钥匙在李明达手里。"苏晚晴叹气,"我们可能需要另想办法。"

就在这时,洗手间隔间外传来脚步声和林知许熟悉的声音——是白琳和她的闺蜜。

"...你真的不介意那个花艺师?"闺蜜问道。

白琳轻笑:"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而已。墨书答应过我,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,就会让她消失。"

林知许的心猛地一沉。

"不过..."白琳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,"如果她不知好歹,我不介意亲自动手。"

隔间内,林知许捂住嘴,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。她终于明白,这场戏中,不只有她和沈墨书在扮演角色。

每个人,都戴着假面。

(第八章完)

第九章:引擎里的心跳

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锐响,那辆从未在日光下启动过的复古摩托车,如同挣脱囚笼的黑色猛兽,撞开废弃仓库半掩的铁门,闯入了逼仄的包围圈。

刺目的车灯像两把利剑,劈开仓库内昏暗的光线,也瞬间定格了所有动作。沈墨书单脚支地,车身横亘在林知许与那群打手之间。他没戴头盔,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,那双平日里冷静无波的桃花眼,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。

“李明达就这点能耐?”沈墨书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,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,“对女人下手?”

领头的那人显然没料到沈墨书会以这种方式出现,更没料到他敢单枪匹马闯来,一时有些愕然。被反绑着手、嘴被封住的林知许和苏晚晴,眼中同时爆发出希望的光,随即又被更深的担忧取代。

“沈总监,英雄救美?”领头者强自镇定,狞笑一声,“可惜,来了就别想走!”

沈墨书却看也没看他,目光越过众人,直直落在林知许脸上。他看到她脸颊的擦伤和凌乱的发丝,眼神一暗,但语气却奇异地平静下来:“别怕。”

话音未落,他猛地一拧油门,摩托车引擎发出低沉咆哮,却不是向前冲,而是猛地向后倒车!同时,他另一只手从大衣内袋掏出什么,狠狠砸向地面。

“砰——”

刺眼的强光伴随着浓密的白色烟雾瞬间炸开,整个仓库被笼罩在致盲和窒息的双重攻击下。这是程远根据他的要求准备的军用级烟雾闪光弹。

“咳咳……抓住他们!”打手们顿时乱作一团,惊呼声、咳嗽声、碰撞声响成一片。

混乱中,沈墨书凭借记忆和车灯最后的余光,精准地冲到林知许和苏晚晴身边。他没有浪费时间解绳子,而是拔出随身的战术折刀,利落地割断她们手腕的束缚,低喝:“上车!”

林知许默契地拉上还在发懵的苏晚晴,踉跄着爬上摩托车后座。这辆精心改造的复古摩托,后座竟意外地足够容纳两人。沈墨书感觉到背后的重量,再次拧动油门,摩托车发出一声嘶吼,凭借来时的记忆和超凡的控制力,险之又险地擦着混乱的人影,冲出了仓库大门,融入夜色。

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林知许紧紧抱住沈墨书的腰,能清晰感受到他衬衫下紧绷的肌肉和剧烈的心跳。苏晚晴在她身后,同样死死抓着她的衣服。摩托车在无人的郊野公路上疾驰,引擎的轰鸣是此刻唯一的声响。

“你怎么找到我们的?”林知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在风中间。

“苏记者手机里有我放的微型追踪器。”沈墨书言简意赅,“上次她出事之后。”

苏晚晴这才恍然,又是后怕又是感激。

沈墨书将车驶入一个隐蔽的临湖别墅车库,这是程远名下一处极少人知的产业。车库门缓缓关上,将外面的危险暂时隔绝。

灯光下,三人模样狼狈。沈墨书的大衣沾满灰尘,手背有擦伤。林知许和苏晚晴更是衣衫凌乱,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。

“是李明达。”苏晚晴喘着气,肯定地说,“他怕我们找到账本,狗急跳墙了!”

沈墨书走到工作台前,打开电脑,调出一段模糊但能辨认的监控视频:“不用他承认。看看这个。”

画面显示的时间是订婚宴当晚,画廊警报触发后。一个穿着侍应生服装、戴着帽子的身影,并非走向警报源,而是迅速接近那幅有问题的画,从画框背面取走了一个薄薄的、类似笔记本的东西,然后悄然离开。虽然面容不清,但那走路的姿态和习惯性的小动作,让林知许和苏晚晴瞬间屏住了呼吸。

“是……周叙言?”林知许难以置信。沈墨书的挚友,那个看似公正的律师?

“是他。”沈墨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账本不在画里,他比我们快了一步。今晚的行动,是为了阻止你们继续追查,也是警告。”

这个真相比被绑架更让人心寒。苏晚晴颓然坐下:“所以,我们一直找的内鬼,就在身边?那……那证据……”

“账本在他手里,不代表我们输了。”沈墨书关上电脑,转身看着她们,眼中重新凝聚起冷静和锐利,“他拿走的,未必是真的全部。而且,他这个时候动手,正说明他怕了。”

他走到林知许面前,抬手,指腹轻轻擦过她脸颊的擦伤:“怕我们找到他十年前,不仅是李明达帮凶,更是直接篡改关键数据、最终导致你父亲手术失败的执行者的证据。”

林知许浑身一颤,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。那里有愤怒,有心疼,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
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苏晚晴问。

沈墨书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语气斩钉截铁:

“他不是想要账本吗?我们给他一个‘账本’。一个足够让他和李明达,都万劫不复的‘账本’。”

(第九章完)

第十章:请君入瓮

沈墨书的反击迅疾如雷。

次日开盘,沈氏集团股价再次异动,但这次不是暴跌,而是被神秘资金强势拉升,同时市场上开始流传李明达主导的几个海外项目出现巨额亏空的“内部消息”。更致命的是,一封匿名举报信被精准投递给监管机构,直指李明达涉嫌内幕交易和利益输送。

李明达瞬间从幕后棋手变成了焦头烂额的局中人,他名下的公司股价暴跌,资金链濒临断裂。他疯狂拨打周叙言的电话,现在,那个账本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,他必须抢在沈墨书之前拿到它,作为谈判的筹码。

而此时,周叙言正坐在沈墨书“杏林云”办公室的会客区,姿态看似从容,但紧握茶杯的手指关节却微微发白。他将一个普通的文件袋放在茶几上。

“墨书,我们认识多少年了?”周叙言试图唤起旧情。

“二十年三个月零七天。”沈墨书站在落地窗前,背影冷漠,“从你把我从小学的打架现场拉出来那天算起。”

周叙言一怔,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,但很快被狠厉取代:“好,你记得就好。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。停止你对李董的一切动作,让你父亲出面稳定局势,我可以保证这个账本永远消失。”

沈墨书缓缓转身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:“周大律师,你凭什么认为,我会受你威胁?”

“就凭这里面记录着你父亲当年默许数据‘优化’的谈话摘要!虽然不足以定罪,但足以让沈氏声誉扫地,让你刚有起色的‘杏林云’彻底夭折!”周叙言语气激动起来。

“哦?”沈墨书踱步上前,拿起文件袋,看也没看就直接扔进了旁边的碎纸机!纸张被绞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。

周叙言目瞪口呆:“你……!”

“因为那根本是假的。”沈墨书目光如冰刃,“你从画廊拿走的,不过是你自己伪造的副本,用来稳住李明达和关键时刻反咬一口的工具。真正的核心数据,你十年前就销毁了,只留了一份加密备份,藏在……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道,“我送给你那幅《杏林春晓图》的画框里。”

周叙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那幅画,是沈墨书在他独立开办律师事务所时送的贺礼,多年来一直挂在他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!

几乎在沈墨书话音落下的同时,林知许和苏晚晴正站在周叙言空无一人的律师事务所里。她们面前,正是那幅意境悠远的《杏林春晓图》。

“你确定是这里?”苏晚晴有些紧张。

林知许没有回答,她只是仔细抚摸着古朴的画框。沈墨书昨晚的话在她耳边回响:“我父亲偏爱紫檀木,那画框是他亲自选的,有一个极隐秘的夹层……”

她的指尖在画框背面一处不起眼的木瘤上轻轻按压、旋转。“咔哒”一声微响,一块薄薄的紫檀木片弹开,露出了一个狭小的空间。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、火柴盒大小的微型硬盘。

苏晚晴倒吸一口凉气。林知许小心翼翼地将硬盘取出,握在手心,那冰冷的触感却让她感到一种滚烫的沉重。这里面,就是父亲蒙冤十年的真相,也是扳倒真凶的最后一块拼图。

“杏林云”办公室内,周叙言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沙发上。他所有的算计和退路,都被沈墨书彻底看穿、斩断。

“为什么?”沈墨书看着他,问出了心底最后的问题,“我父亲待你不薄,我视你如兄。为什么?”

周叙言惨笑一声,眼中是彻底的灰败:“为什么?因为我受够了永远活在你们沈家的阴影下!我为你父亲处理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?可在他眼里,我永远只是个高级点的工具!还有你,墨书,你天生就拥有一切,而我拼尽全力,也只能勉强够到你的起点……那批设备,李明达许诺事成后分我干股,足够我自立门户,不再仰人鼻息……我只是,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……”

他的辩解在事实面前苍白无力。沈墨书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:“你的贪欲,让林知许的父亲含冤莫白,让无数患者承受风险。你不是想拿回东西,你只是想不劳而获。”

这时,沈墨书的手机响起,是林知许发来的简单两个字:“到手。”

沈墨书看向面如死灰的周叙言,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

“周律师,现在,该你去和警察,还有你亲爱的李董,好好解释一下,‘你的东西’到底是什么了。”

十年迷雾,终于在精心布下的风暴眼中,被彻底撕开。阳光穿透云层,照亮了真相,也照见了人性的幽暗与光辉。

(第十章完)

第十一章:归处

水乡老宅“杏雨知暖居”正式开放的那天,春日暖阳如同碎金般洒满修缮一新的庭院。没有喧闹的仪式,只有几位真正的挚友在场。沈墨书和林知许共同种下的那株杏树,已抽出了嫩绿的新芽。

刘轩丞带来了最终的法律文书——李明达、周叙言及相关涉案人员均已被依法判决,沈氏集团也完成了对过去所有受害者的全面赔偿与道歉。他将一份文件递给沈墨书,语气是难得的轻松:“结束了。‘杏林云’与沈氏医疗的切割协议也签好了,从今天起,你彻底自由了。”

苏晚晴没有带采访设备,只拿着一本厚厚的剪贴册作为礼物。“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份不打算公开的报道,”她笑着对林知许说,“里面是所有关于勇气、真相和……爱的故事。” 册子里,从慈善晚宴的误会到婚礼上的对峙,再到水乡老宅的宁静,都被她用文字和照片细心记录。

傍晚,宾客散去。沈墨书和林知许并肩坐在临水的廊下,看夕阳将河水染成暖橙色。他拿出那个熟悉的丝绒小盒,这次,里面是一枚素净的铂金戒指,内圈一边刻着“杏林”,一边刻着“知愈”。

“新事业是我们的共同梦想,”他看着她,目光灼热而真诚,“但这个请求,只关乎你我。林知许,你愿意嫁给我吗?不是契约,是余生。”

林知许看着戒指,又看向眼前这个眼神清亮、褪去了所有伪装的男人。她想起慈善晚宴上那个冰冷的误会,想起雨夜中他飞驰而来的身影,想起他挡在她身前面对所有风雨的坚定。她伸出左手,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:“沈墨书,这次,是我心甘情愿。”

戒指缓缓套上无名指,尺寸完美。远处,炊烟袅袅,倦鸟归林。

一年后的杏花时节,“杏雨知暖居”已成为一个独特的疗愈空间。林知许将花艺与中医养生结合,开创的“花语疗愈”项目帮助了众多心灵受创的人。而沈墨书的“杏林云”线下研习社,也聚集了几位真正淡泊名利、潜心医道的老中医,带着年轻人在此研读典籍,远离都市的喧嚣。

一个午后,林知许在整理父亲林守仁的遗物时,发现了一本他留下的行医札记。在札记的最后一页,她看到父亲写下一段话:

“医者,意也。须一心赴救,无作功夫形迹之心。治愈有时,安慰常在。今日未能解除之疾苦,或许留待后人以另一种形式弥补。譬如春杏,今年花期若晚,未必不是来年繁盛之兆。”

泪水模糊了林知许的视线。她忽然明白,父亲早已参透了医学的局限与永恒,他的遗憾,并非源于失败,而是源于对生命本身的深切关怀。这份关怀,如今以另一种方式,在她和沈墨书共同开创的道路上得到了延续。

她将札记紧紧抱在胸前,感觉心中最后一丝关于父亲往事的沉重,终于被春风化解。窗外,沈墨书正和几位康复中的孩子在杏树下辨认草药,阳光透过花枝,在他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

林知许走出去,自然地站到他身边。沈墨书回头看她,无需言语,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。他们的影子在杏花纷飞中交叠在一起,如同他们各自破碎的过去,终于融合成了一个完整而坚实的未来。

第十二章:杏林知暖

春日的阳光透过新生的杏叶,在“知愈”工作室的小院里洒下斑驳的光影。一株他们共同栽下的杏树已花开繁盛,微风拂过,落英如雪。

林知许正蹲在花圃边,耐心地教一个沉默的小女孩如何将一株怯生生的薄荷栽入土中。孩子的母亲站在不远处,眼中含泪地看着女儿久违地主动伸出手指,触碰泥土与生命。这是林知许新开展的“园艺疗愈”公益项目,专为经历过创伤的儿童设立。

脚步声自身后响起,平稳而熟悉。林知许未回头,嘴角已先扬起一抹笑意。她接过助手递来的湿毛巾擦手,对小女孩柔声说:“看,是沈叔叔来了。”

沈墨书一身浅灰色休闲装,不再是往日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,眉宇间沉淀着风雨过后的平和与从容。他手中捧着的,正是那个曾经藏匿了十年真相的紫檀木画框——《杏林春晓图》的框子,如今里面空空如也。

“画呢?”林知许笑着迎上去。

“物归原主了。”沈墨书看向院子里那些在阳光下专注摆弄花草的孩子和家长,“有些东西,放在该放的地方,比锁在画框里更有意义。”

他说的“物归原主”,是指将当年事故的所有原始数据、后续赔偿凭证以及沈氏集团的道歉与反思,全部捐赠给了新成立的医疗伦理纪念馆。那幅《杏林春晓图》,则挂回了周叙言母亲如今静养的疗养院房间。沈墨书定期会去探望,那个曾经才华横溢却一步踏错的挚友,将在铁窗内度过漫长的岁月,这是法律的裁决,也是命运的唏嘘。

“杏林云”在沈墨书的执掌下,剥离了纯粹的资本运作,与多家顶尖中医院合作,专注于用AI技术辅助中医诊疗的标准化与普惠化,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。沈巍山在经过此番动荡后,似乎也真正放下了执念,将集团完全交予儿子,自己只挂个名誉董事长的头衔,时常约上老友钓鱼下棋,反倒气色红润了许多。

林知许的“知愈”工作室,则因其独特的花艺疗愈理念和那段充满传奇色彩的经历,成为了沪上一个温暖的文化符号。她还清了所有债务,但更重要的是,她找到了比商业成功更有价值的生命方向。

“忙完了?”林知许很自然地替他拂去肩头的一片杏花瓣。

“嗯。”沈墨书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,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扁平的丝绒盒子,形状不像戒指盒,这让林知许的心跳漏了一拍,又带着些许好奇。

他打开盒子,里面并非璀璨的珠宝,而是一把古朴的黄铜钥匙,和一张手绘的、略显稚嫩的地图。钥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质标签,上面刻着两个字:“吾乡”。

“这是?”

“我外公留下的老宅,在江南一个水乡小镇,几乎没人知道了。”沈墨书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“地图是我十岁那年第一次去时画的。那里有个很大的院子,荒废了很多年,但阳光很好,土质也不错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环视了一下这个充满生机的“知愈”小院,然后深深看进林知许疑惑而期待的眼睛:

“我在想,要不要一起把它捡起来?我们可以把‘知愈’的疗愈花园搬到那里,不再只是租用这个闹市中的小院子。你可以种满杏树,还有你喜欢的各种草药和花卉。我可以在那里建一个‘杏林云’的线下研习社,请真正懂行的老中医,带着年轻人,安静地研究典籍,讨论医理。”

他的提议远远超出了林知许的想象,不是一个简单的求婚,而是一个关于未来、关于事业、关于生活方式的,全新的、共同的蓝图。

“你……”林知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,“你要离开沈氏?离开上海?”

“不是离开,是拓展根须。”沈墨书微笑,指向那张旧地图上画着池塘的位置,“城市里的‘杏林云’和‘知愈’会继续运转,但我们需要一个能让自己、也让那些需要真正静养的人,能够慢下来、贴近土地的地方。就像你用花草治愈人心,那个地方,或许能治愈我们这些在都市里奔波太久的灵魂。”

他拿起那把黄铜钥匙,轻轻放在林知许的掌心,然后将她的手合拢:“这不是放弃,是回归。林知许,你愿意和我一起,去开始这项新的事业,也是……我们新的生活吗?”

林知许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,冰凉的金属很快被她的体温焐热。她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“医者仁心,草木皆药”,想起母亲留下的那罐桂花蜜的甜香,想起自己一路从负债、挣扎到如今能帮助他人的蜕变。沈墨书的这个请求,看似突然,却奇妙地串联起了他们所有的过往与追求。

她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泪光,却是无比明亮和坚定的笑意。她将钥匙紧紧握住,用力点了点头:

“好。我们一起去。”

三个月后,水乡老宅修缮完成,取名“杏雨知暖居”。

开园那天,春光明媚。沈墨书和林知许没有举办盛大的仪式,只是邀请了几位挚友。刘轩丞带来了他代理胜诉的好消息,苏晚晴则拿着笔记本,说要为这个特别的地方写一篇不公开发表的专栏。

夕阳西下,宾客散去。沈墨书和林知许并肩坐在老宅院落的门槛上,看着满院新栽的花草在金色余晖中摇曳生姿。

“其实,”沈墨书忽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,“那天的话,我没说完。”

林知许侧头看他,安静等待。

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更小的丝绒盒,这次,盒子里是一枚素净的铂金戒指,戒指内圈,一边刻着“杏林”,一边刻着“知愈”。

“新事业是共同的梦想,”他看着她,目光灼热而真诚,“但这个请求,只关乎你我。林知许,你愿意嫁给我吗?不是契约,是余生。”

林知许看着戒指,又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眼神清亮、褪去了所有伪装的男人,她想起慈善晚宴上那个冰冷的误会,想起雨夜中他飞驰而来的身影,想起他挡在她身前面对所有风雨的坚定。

她伸出左手,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:

“沈墨书,这次,是我心甘情愿。”

戒指缓缓套上无名指,尺寸完美。远处,炊烟袅袅,倦鸟归林。他们十指紧扣,知道人生的新篇章,如同这满院生机,才刚刚真正开始。

第一卷:杏雨知暖

第一章:暗香浮动

九月的沪上,暮色将外滩的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。沈墨书站在金茂大厦顶层会议室落地窗前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扣上那朵烫金木槿——家族图腾,亦是枷锁。他刚结束一场针对“杏林云”AI中医平台的收购谈判,对方是父亲沈巍山引荐的资本大鳄,条件优渥得令人不安。

“沈总监,李董在等您签字。”特助程远低声提醒,递来的合同页脚泛着冷光。

沈墨书转身,扫过条款中那句“技术专利需与沈氏医疗共享”,眼底结霜:“告诉他,杏林云不卖。”

程远欲言又止,终是点头离去。门合上的瞬间,沈墨书扯松领带,从西装内袋摸出个紫檀药盒。盒内并非药丸,而是一簇干枯的金银花——与林知许初遇那晚,她簪在他衣领的“赔罪礼”。

三个月前那场慈善拍卖会恍如昨日。

宴会厅水晶灯下,他误将她的白玫瑰认作商业间谍的暗号,扣住她手腕时嗅到一丝熟悉药香;而她仰头看他袖口沾染的艾草渍,瞳孔骤缩:“十年前火灾现场……用布条捂住我口鼻的人,是你?”

此刻,手机震动打断回忆。屏幕弹出林知许的简讯:“知愈花艺工作室,急事面谈。”附件是张模糊照片:她工作室门外,几个黑影正撬锁。

“知愈”藏在法租界旧洋房深处,暖黄灯光裹着草药与花香。林知许蹲在满地狼藉中整理残枝,右耳助听器闪过冷光。见沈墨书推门,她举起一株被踩烂的洋桔梗:“昨晚来的‘客人’,还留了份大礼。”

她指向工作台——一沓沈氏医疗宣传册被红漆划满“偿命”,册角粘着张泛黄病历:患者姓名林守仁,诊断结果被墨水涂改,日期恰是十年前。

“有人想用我父亲的案子警告你。”林知许擦净手指,将病历递给他,“但对方不知道,这本病历是伪造的——真正的事故记录,当年就被销毁了。”

沈墨书翻到末页,瞳孔骤缩。伪造者疏忽了细节:主治医师签名用的是近年才普及的电子签章格式。

“李明达的人?”他捻着纸页,想起今早父亲那句“别碰不该碰的旧事”。

“更像是嫁祸。”林知许从废墟中捡起个香囊,倒出几粒黢黑药渣,“对方故意混入大量生附子,想让我误以为是沈家祖传的解毒方。可惜……”她指尖轻碾,药渣散出刺鼻酸味,“这味道是工业提纯的附子碱,只有现代实验室能合成。”

窗外雷声滚过,雨点敲打玻璃。沈墨书凝视她耳际淡白疤痕——十年前医疗事故爆炸案的烙印,忽然开口:“为什么找我?”

“因为只有你能解开这个。”林知许解锁平板,调出张加密图纸:一幅《杏林春晓图》的扫描件,画中采药人背篓里藏着一行微缩代码。

“父亲临终前留下的密码。他说,能破译的人,要么是害死他的真凶,要么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声音浸透雨水的凉,“能终结这场恩怨的同行者。”

沈墨书接过平板时,指尖擦过她手背。金银花的苦香与洋桔梗的清冽交织,像命运拧成的线。

他想起二十年前,祖父将紫檀药盒塞进他手心时的叹息:“墨书,沈家的医道不在药方,在治人。可这世上最难治的,是人心。”

此刻,图纸代码在脑中自动重组,跳出一串坐标——指向沈氏老宅禁地,那间封存十年、曾发生火灾的中药实验室。

“合作吧。”沈墨书解锁手机,调出“杏林云”后台。屏幕上,代表沈氏医疗的蓝色数据流正被一股匿名红色程序蚕食。“有人想用AI篡改中医诊疗数据,嫁祸沈氏。而你的花艺工作室,恰好是他们的中转站。”

林知许挑眉:“所以?”

“所以,”他俯身,从她掌心拈起一粒附子药渣,“我们得演一场戏。比如……”

窗外车灯掠过,映亮他娃娃脸上罕见的锐利:“明天跟我回老宅,演我的未婚妻。”

雨更大了。林知许端详他片刻,忽然轻笑。她抽走他掌心的药渣,扔进煮茶的陶壶。水沸时,苦涩化作奇异的甘香。

“沈总监,”她斟茶推至他面前,眼底晃着碎光,“契约情侣的戏码太老套。不如换个条件——”

“我帮你揪出沈家内鬼,你帮我找出病历伪造者。至于未婚妻……”

她指尖敲了敲那本伪病历,叩击声与他诊断时的习惯如出一辙:“等真相水落石出,再讨论演技费也不迟。”

茶烟氤氲中,两只手越过残花与代码,短暂交握。

窗外百米外,望远镜镜头缩回黑暗。监听器里,只剩雨声吞没所有对话。

(第一章完)

第一卷:杏雨知暖

第二章:家宴惊雷

沈家老宅的夜宴,是沪上商界窥探权力更替的浮标。水晶灯下,沈巍山端坐主位,刀叉切割牛排的声响如同某种倒计时。林知许一袭月白旗袍坐在沈墨书身旁,簪发的金银花步摇与沈墨书袖扣的木槿暗纹,构成微妙呼应。

“林小姐的花艺工作室,最近风波不断。”沈巍山抹去唇角酱汁,目光如手术刀般划过她耳际助听器,“听说昨晚遭了贼?”

满座寂静。林知许夹起一筷清蒸鲥鱼,汤汁稳当落入碟中:“劳沈董挂心,不过是遭了场风雨,残花败柳扫净便是。”她抬眼,唇角弧度温婉,眼底却淬着冰,“倒是沈氏医疗的数据库,昨夜似乎也淋了雨——凌晨三点十七分,有IP试图篡改急诊用药记录。”

沈墨书舀汤的银匙微顿。他未向父亲透露“杏林云”昨夜遭遇的总攻,此刻却被林知许轻描淡写掀开。

“哦?”沈巍山挑眉看儿子,“墨书,这是要等出事才汇报?”

“攻击源在境外跳转三十二次,最终落在爸您的私人实验室服务器。”沈墨书将汤匙搁在垫碟,清脆一响,“正巧,安保记录显示昨晚九点,周叙言律师去过实验室。”

周叙言——沈巍山一手提拔的法务总监,沈墨书青梅竹马的“兄弟”,把玩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。

“墨书,”沈巍山轻笑,“叙言是你带来家的人。”

“所以更该查。”沈墨书望向长廊尽头那扇锈蚀的铁门——十年前起火的中药实验室,“毕竟当年实验室的进出日志,也是周律师经手销毁的。”

宴席散后,沈墨书借口醒酒,带林知许绕到老宅后院。断壁残垣间,烧焦的党参气味仍渗在砖缝。

“火是从存放《杏林春晓图》真迹的保险柜爆发的。”沈墨书用手机照亮墙角镌刻的八卦纹,“但祖父说过,真迹早被移走,柜里只剩赝品。”

林知许蹲身拂开浮土,指尖触到片龟甲:“这是……火龟板?《本草纲目》载其遇明火则爆裂。”

“实验室从不用这味药。”沈墨书瞳孔骤缩。

夜风掠过树梢,如同叹息。林知许忽然扯住他袖口:“你闻。”

焦土味里浮着一丝熟稔的甜香——与她父亲札记中“九制熟地”的古法炮制气味如出一辙。而沈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改用工业化制备。

“纵火的人精通古法药材。”她轻声道,“就像伪造病历的人,清楚我父亲写字习惯。”

手机突震,程远发来紧急警报:“杏林云”核心算法遭入侵,红色程序正模拟出大批患者服用沈氏中药后肝肾损伤的数据!

几乎同时,老宅警报嘶鸣。周叙言举着平板冲进后院,屏幕显示监控画面:林知许的身影正潜入实验室废墟!

“墨书!”周叙言痛心疾首,“这女人是商业间谍!她刚才在宴席偷了董事长指纹!”

林知许冷笑,从旗袍襟口取下金银花步摇——花心竟藏著微型镜头:“周律师,你三小时前在实验室删除的防火墙日志,需要我现场还原吗?”

步摇对准手机,代码流光般掠过。平板上监控画面陡然切换:穿沈家佣人服的周叙言,正将火龟板埋入废墟!

沈巍山的拐杖重重顿地。

暗处倏然亮起车灯,经侦支队民警现身。为首者向沈墨书点头:“沈先生,您举报的沈氏医疗数据造假案,可以立案了。”

周叙言瘫坐在地,瞪向沈巍山:“董事长,是您让我……”

“我让你清理门户,没让你栽赃灭口!”沈巍山拂袖而去前,最后瞥过沈墨书,“翅膀硬了,就别用沈家的树枝棲身。”

回程车内,林知许拆开步摇,取出一枚芯片:“你父亲实验室的原始数据备份。火场残骸的金属成分分析证明,当年保险柜里锁着的是——”

“是李明达医疗器械的贿赂账本。”沈墨书接口,掌心躺着一块烧变形的U盘,“我母亲临终前寄存在祖父这里的。周叙言纵火,是为了替李明达销毁证据。”

雨又下了起来。林知许望向窗外,玻璃映出他苍白侧脸:“现在收网太早,李明达背后还有人。”

“所以要把水搅浑。”沈墨书忽然倾身,摘掉她右耳助听器。在她惊愕目光中,他拆开外壳,拈出粒米粒窃听器。

“未婚妻小姐,”他将窃听器扔进车载粉碎机,声音融进雨声里,“好戏才刚刚开场。”

(第二章完)

第一卷:杏雨知暖

第三章:断链与新生

沪上警方的留置室内,灯光彻夜通明。周叙言蜷缩在硬板床上,眼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,昔日精英律师的从容荡然无存。他反复回想着沈巍山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,以及更早之前,李明达那句看似随意的“叙言啊,有些事,知道太多反而不好”。

凌晨四点,值班警察换岗的短暂间隙,一个穿着保洁服、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,推着清洁车无声地经过留置室门口。一枚细如发丝的钢针,从门缝下精准弹出,悄无声息地刺入周叙言的颈动脉。针尖携带的神经毒素迅速发作,周叙言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,便瞳孔放大,心跳骤停。现场被伪装成用撕碎的床单拧成绳状自缢的假象,手法专业,几乎不留痕迹。

消息传到沈墨书耳中时,他正在“杏林云”的新办公室,与核心团队商讨如何应对沈氏医疗的全面封杀。程远推门进来,脸色凝重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。沈墨书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颤,深褐色的液体晃出杯沿。

“死了?”他声音低沉,听不出情绪,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“初步鉴定是自杀……但技术科在门框上发现一个极细微的穿刺痕迹,怀疑是高科技暗杀。”程远递上平板,上面是现场照片和初步报告。

关键证人灭口,指向李明达贿赂案和实验室纵火案的直接证据链,随着周叙言的死,几乎彻底断裂。

沈氏集团会议室,气氛压抑。沈巍山面色铁青地主持董事会。

“墨书,周律师的事,集团很痛心。但眼下更要紧的是,‘杏林云’的失控已经严重影响到集团声誉和股价!”一位元老级董事率先发难,“你必须立刻交出‘杏林云’的全部控制权,由集团接管,平息风波!”

其他董事纷纷附和,言辞激烈。他们无法容忍一个“叛出家门”的太子爷,手里还握着最具潜力的核心技术。

沈墨书缓缓站起身,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最后定格在父亲脸上。沈巍山避开了他的视线。

“不必麻烦了。”沈墨书的声音清晰而冷静,“我自愿辞去在沈氏集团的一切职务。‘杏林云’是我独立创办的公司,与沈氏集团的切割协议早已签署完成。从今天起,它的生死荣辱,与各位再无瓜葛。”

他将工牌和一份签好字的辞呈轻轻放在会议桌上,转身离开。身后传来父亲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和董事们的哗然,但他没有回头。

当晚,沈墨书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则简短声明,宣布“杏林云”正式独立运营,并将专注于AI技术与传统中医的深度融合,致力于普惠医疗。一石激起千层浪,金融圈和医疗界为之震动。

与此同时,林知许在“知愈”工作室昏暗的阁楼里,打开了父亲林守仁留下的一个老旧樟木箱。里面除了医书札记,还有一叠用丝带仔细捆扎的信件和几张褪色的照片。她原本想从中找到更多关于当年事故的线索,却意外发现了一个被尘封的秘密。

信件是母亲写给父亲的,时间戳显示是在那场事故前几年。母亲在信中流露出对未来的不安,并多次提及一位名叫“婉茹”的闺蜜,说她“嫁入豪门后性情大变”,“似乎卷入了一些危险的事情”。在一张泛黄的合影背面,父亲用钢笔写着:“与守仁、婉茹摄于西山。婉茹心事重重,望安。”照片上,站在母亲身旁那个温婉的女子,眉眼间与如今贵为李太太、深居简出的李明达夫人,有七分神似!

更让林知许心惊的是,母亲在最后一封信里写道:“若我遭遇不测,定与‘那些人’贪得无厌有关。守仁,保护好知许,永远不要让她追查我的下落……”这封信的日期,就在母亲所谓“意外失踪”的一个月前。

母亲的失踪,难道不是意外?而是与李明达的妻子婉茹,甚至与李明达的生意有关?这个发现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,激起惊涛骇浪。她父亲的医疗事故,她母亲的离奇失踪,两条看似平行的悲剧线,在十年后的今天,竟然诡异地交汇在了“李明达”这个名字上。

夜色深沉。沈墨书站在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公寓落地窗前,手机亮着,是与林知许的对话框。他刚收到她发来的加密信息,关于她母亲的发现。

几乎同时,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切入他的手机屏幕,内容只有一行字:

“周律师的死,只是开始。下一个,会是你身边那位好奇的花艺师吗?”

沈墨书猛地攥紧手机,骨节发白。他回头望向客厅茶几上那幅《杏林春晓图》的复制品,画中采药人背篓里的代码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敌人比想象的更狡猾、更凶残。他们不仅切断了明面上的线索,更将毒手伸向了他唯一在意的人。

这场斗争,已从商业博弈与旧案翻案,升级为你死我活的生存之战。他必须更快,更狠,才能保护她,才能揭开覆盖在真相之上的重重黑幕。

他拨通了林知许的电话,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“知许,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我们需要谈谈。关于你母亲,关于李明达,关于……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。”

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,但两人都知道,一场更猛烈、更黑暗的风暴,即将来临。

(第三章完)

第一卷:杏雨知暖

第四章:暗流与共谋

深夜的“杏林云”数据中心,蓝光在服务器阵列间流动。沈墨书凝视着屏幕上如蛛网般扩散的资金流向图——李明达名下数十个空壳公司的资金,最终汇入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“长青资本”。而这家公司的隐秘股东之一,竟是沈氏集团元老、常年称病退隐的副董事长顾宏达。

“顾叔……”沈墨书指尖发凉。这位从小教他弈棋、父亲最信任的兄弟,竟是藏在李明达身后的黄雀。

与此同时,林知许以“花艺疗愈师”身份踏入李明达位于西郊的别墅。李太太婉茹蜷在沙发里插花,枯槁手指捻着洋桔梗,哼唱一首江南童谣。林知许浑身血液冻结——这是母亲失踪前常哄她睡的歌谣。

“您认识林素云吗?”林知许递上母亲的照片。

婉茹瞳孔骤缩,花剪坠地。她突然抓住林知许手腕,指甲陷进皮肉:“素云的女儿……快走!他们发现你了!”

二楼书房门倏然洞开。李明达举着手机冲出,屏幕正显示林知许进入别墅的监控截图。几乎同时,林知许耳内微型耳机传来沈墨书的低喝:“撤!顾宏达的人在盯梢!”

三小时后,沈墨书在城隍庙茶楼包厢见到顾宏达。老人正在沏功夫茶,紫砂壶嘴白雾袅袅。

“墨书,你知道为什么弈棋要‘弃子争先’?”顾宏达推来一盏茶,“你父亲舍不得弃子,所以沈氏这盘棋快要死了。”

他点开平板,展示一组数据:沈氏医疗近三年采购的医疗器械,有67%的订单经顾宏达女婿的公司中转,最终供应商皆与李明达关联。

“您和李明达联手做局,就为吞掉沈氏?”沈墨书冷笑。

“是救活沈氏。”顾宏达眼中精光乍现,“医疗AI是未来,但你父亲宁可守着药材种植园。我只好借李明达的刀,逼沈氏转型。”

茶凉时,顾宏达突然说:“告诉林家丫头,她母亲的事,警方档案库加密编号CTX093的火灾卷宗里有答案。”

林知许在沈墨书的公寓里破解了加密档案。

十年前某化工厂火灾的殉职名单里,竟有她母亲林素云的名字——而她供职的化工厂,最大客户是李明达的制药公司。尸检报告备注栏有一行小字:“遗体鼻腔检出α-神经毒素,与2023年周叙言案中毒物同源。”

真相如惊雷炸响:母亲当年并非失踪,而是因发现李明达公司违规排放毒物被灭口!周叙言案中的专业毒素,根本是同一伙人所为!

“顾宏达在借刀杀人。”沈墨书盯着化工厂股权结构图——顾宏达竟是幕后实际控制人,“他让我们查李明达,是为自己金蝉脱壳铺路。”

次日凌晨,沈墨书携“杏林云”核心数据投奔国际医疗资本的消息引爆财经界。沈氏集团股价崩盘,李明达资金链断裂。而真正的杀招藏在暗处:林知许将母亲案证据与化工厂污染数据打包发送给经侦支队时,所有线索都巧妙指向了顾宏达。

风暴眼中,沈墨书收到顾宏达的短信:“好一招隔山打牛。可惜,你们还差最后一块拼图。”

附件是张泛黄合影:年轻时的顾宏达与林素云并肩站在化工厂门口,手臂相挽,背后横幅写着“庆祝长青生物制药投产”。

林知许夺过手机,盯着母亲灿烂的笑容,浑身颤抖。

沈墨书缓缓握住她冰凉的手:“看来,我们要去会会这位‘顾叔叔’了。”

窗外,东方既白。

(第四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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