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死一瞬间

老旧居民楼天台，救援行动成功后的混乱现场。小李被医护人员和赶来的家属围住，哭声、安慰声、专业询问声交织在一起。向逸峰和苏晚柠退到稍远处，紧绷的神经刚刚松懈下来。

苏晚柠（长舒一口气，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，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向逸峰，语气带着任务完成后的疲惫和庆幸）“总算是……”

她的话音戛然而止。目光猛地定在向逸峰的左臂上。藏蓝色的警服衣袖，从肘部到小臂，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，深色的布料被洇湿了一片，颜色更深——是血。

苏晚柠（脸色瞬间煞白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，一步跨到他面前）“向逸峰！你的手！你受伤了？！”

她甚至忘了用“向警官”这个称呼，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。手指下意识地就想去碰触他的伤口，又在半空中僵住，不敢落下。

向逸峰（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，眉头都没皱一下，活动了一下手臂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）“没事。刚才把他按倒的时候，可能被天台边缘的碎水泥或者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划了一下。小伤。”

苏晚柠（却完全不听他的，急切地抓住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，想让他弯腰好看得更清楚，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责备）“什么小伤！流了这么多血！你怎么不早说？！快让我看看！”

她的慌乱和急切如此明显，与平时那个无论面对什么都力求沉稳温和的苏晚柠判若两人。向逸峰被她扯得微微弯腰，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眼眶里瞬间涌上的湿气，愣住了。

向逸峰（任由她抓着手臂，声音放缓了些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安抚）“真的没事，皮外伤。可能就是看着吓人。”

苏晚柠（已经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掀开破损的布料边缘，看到里面翻卷的皮肉和不断渗出的鲜血，倒吸一口凉气，眼圈彻底红了，声音带着哽咽）“这还叫皮外伤？！需要马上消毒包扎！可能会感染！你……你怎么能这么不在意！”

她猛地抬起头，看着他，眼神里充满了后怕、担忧，还有一种清晰可见的、超越普通同事界限的心疼。

向逸峰（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，心头莫名一悸，一种陌生的、暖涩的情绪堵在喉咙口。他避开她的视线，想抽回手，语气有些不自在）“苏晚柠，你别……大惊小怪。先把这边处理完。”

苏晚柠（却异常固执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，转头就对正在收拾设备的医护人员喊道）“医生！麻烦过来一下！这里有人受伤了！需要紧急处理！”

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。医护人员立刻提着药箱跑了过来。

向逸峰（无奈地被苏晚柠按着坐在一个废弃的水泥墩上，看着医护人员剪开他的袖子进行清创。酒精棉球擦过伤口，带来一阵刺痛，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却没吭声。）

苏晚柠（蹲在旁边，紧紧盯着医生的每一个动作，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，指甲掐进了掌心都没察觉。她不停地小声问医生）“医生，怎么样？深不深？要不要缝针？会不会留疤？”

她那副如临大敌、忧心忡忡的样子，让正在包扎的医生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，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向逸峰，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。

医生“放心，姑娘。伤口不算太深，清创后包扎好，按时换药，别沾水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。就是这几天这只手别用力。”

苏晚柠（这才仿佛松了口气，但目光依旧黏在向逸峰包扎好的手臂上。）

医护人员离开后，天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。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。

向逸峰（看着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，又看向依旧蹲在自己面前、脸色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苏晚柠，沉默了片刻，低声开口）“刚才……谢谢你。”

他谢的不是她叫来医生，而是谢她那份溢于言表的、真实的关切。

苏晚柠（这才回过神，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，脸颊微微泛红，有些慌乱地站起身，别开脸，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，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）“谢什么……你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。我……我只是尽同事的本分。”

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。

向逸峰（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根，没有戳穿她。他站起身，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，疼痛让他微微吸了口气。）

苏晚柠（立刻紧张地看过来）“怎么了？很疼吗？”

向逸峰（看着她下意识伸出来又想扶住他的手，摇了摇头，目光深沉地落在她脸上，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）“苏晚柠，我没事。”

他顿了顿，补充了一句，像是在对她保证，也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
向逸峰“真的。”

这一次，苏晚柠没有再反驳。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，跟在他身后，一起走下天台。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那影子靠得很近，仿佛有什么东西，在刚才那生死一瞬间的慌乱与关心中，悄然改变了质地。